“啊!骨灰呀!”宋姐陡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别怕别怕,这不是人的骨灰,是牛羊的,用来烧制骨瓷。”荀鹤云说道。
“哦,我以前常听说骨瓷,原来就是这么做出来的。”
宋姐架起摄像机开始拍摄,在荀鹤云的指导下,谢芊梨先进行制作瓷器的第一步——揉土。
“想烧出高质量的瓷器,原材料十分关键。陶土要经过反复捶打揉搓,确保里面没有气泡。”
荀鹤云本来担心谢芊梨纤细的手腕没那么大力气,没想到谢芊梨揉起陶土来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完成了。
接下来,谢芊梨将土坯放到了转盘上,脚下一踩,土坯就随着转盘快速旋转起来,在谢芊梨的手里渐渐成型。
“嗯,不错,手法还挺熟练。”荀鹤云点点头说道,“成型的瓷器先放到一旁阴干,后面上釉这一步,才是考验手艺的。”
“云哥,我们设立的目标是烧制出天青色,这个难吗?”闫哥问道。
“说实话,概率挺低的。天青色对湿度的要求很苛刻,差一点就会失败。后来人们总结出一个窍门,就是在雨过天晴的一瞬间开窑,成功率能够大大提升。”
“哦,难怪有一首歌里唱到‘天青色等烟雨’,是这个意思啊。”一旁的王依依恍然大悟。
“还好现在是盛夏,这边雨水多。”荀鹤云看了看窗外,天上正阴云密布,巷子里的青石砖全都被洇湿,空气中飘着泥土的味道。
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渐渐停下。一群人守在窑前,等天放晴的那一刻,马上将还在发烫的瓷瓶夹了出来。
“云哥,这个颜色行吗?”谢芊梨有些紧张地问道。
“差不多,但是距离真正的天青色,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荀鹤云遗憾地说道,“不过没关系,哪有人一次就能成的。”
“云哥,我们可以再多试几次吗?毕竟我们做节目,要追求精益求精嘛。”闫哥说道。
“行,反正这几天我也没什么事,你们可以拍到满意为止。”
荀鹤云站了起来,突然双腿一软,往前一扑。
“云哥,你怎么了?”幸亏闫哥就在旁边,及时扶住了荀鹤云。
“没事,可能刚才起来太猛了。”荀鹤云摆了摆手。
“这些年不见,你平日身体还好吧?”
“我好的很,现在一顿还能喝半斤烧酒呢。”
谢芊梨没有气馁,等到阴雨天,又重新做了一个瓷瓶,小心地放入窑中烧制。
荀鹤云站在一旁,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指导谢芊梨,最后一个镜头刚拍完,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气喘吁吁。
“云哥,不好意思,我们拍摄任务比较紧,您是不是累到了?”闫哥连忙上前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这里太热了。”荀鹤云撩起自己的背心,来回扇了扇。
谢芊梨却隐隐发现,和前几日比,荀鹤云的脸色变得黯淡了许多,眼圈也发黑了。
“云哥,您最近没有不舒服吗?”
“真的没有,就是不知道为啥,天天睡不醒。哎,真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儿。”荀鹤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里面太热了,快回去凉快凉快吧。”
荀鹤云很会生活,在自家的小阳台上搭上架子,种植了牵牛花和葫芦,茂盛的藤蔓遮出一片阴凉。墙角还摆放着一口小缸,里面种着碗莲,养着金鱼。
几人围坐在阳台上,一边乘凉,一边听荀鹤云讲述他收藏品背后的故事。
“这个白瓷仕女人俑,出自一位大家之手,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作品。”
谢芊梨小心靠近人俑细看,只见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长裙上满是自然的褶皱,质感和纱布一模一样。如果不伸手触碰一下,都猜不出是陶瓷。
“还有这个釉彩大瓶,可是清代传下来的,是这间屋子里年头儿最老的宝贝。”
那个花瓶通体明黄色打底,上面绘着牡丹花鸟图案,瓶口还有红红绿绿的花纹装饰。
“是乾隆年间的吧。”谢芊梨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还懂鉴宝?”荀鹤云惊讶道。
“我不懂,就是看这个鲜艳的风格,像是乾隆的审美。”
“哈哈,乾隆的个人风格太明显了。”
……
荀鹤云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直到夜幕降临,才发现自己聊得太久了。
“不好意思,说得太多,耽误你们时间了。”
“没事没事,我们挺喜欢听云哥讲故事的。”王依依双手托腮,意犹未尽。
“今天我长了不少知识,这也是在积累素材嘛。”宋姐面前的纸篓里,瓜子皮已经堆成了山。
“但是咱们明天还要开窑呢,云哥你早点休息吧,今晚我们几个轮流看窑。”
闫哥刚站起来,房间里忽然灯光一闪,随即陷入一片漆黑。
“怎么停电了,我没交电费吗?”荀鹤云连忙去查看电表。
“应该不是吧,你看整条巷子都黑了,不止你一家停电。”谢芊梨看着窗外说道。
“唉,这巷子的设施都老化了,肯定又出了故障。没事,我打手电,把你们送出去吧。”
“云哥,家里没电也不方便,要不我给你去酒店开个房吧。”闫哥说道。
“不用,过一会儿就修好了。”
几人打开手机的手电,在黑暗中摸索着向门口走去。经过商量,谢芊梨和宋姐在前半夜看守窑炉,王依依和闫哥后半夜来替班。
“你们两个女孩子,现在还没电,千万注意安全啊。”闫哥回去前不断地嘱咐道。
“没事没事,我们都是女汉子,你放心回去吧。”宋姐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
两人在闷热的窑炉旁支了一张折叠床,夜里可以轮流休息。
“长年烧窑的人可真辛苦呀。”宋姐感慨道。
“是啊,这工作环境真是难受。”
由于停电,两人要保存手机电量,不能玩手机,只能百无聊赖地聊天。不一会儿,宋姐就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谢芊梨怕打扰宋姐,便一个人在附近徘徊踱步,打发时间。
小巷子十分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由于连日阴雨,月亮也被乌云遮住。
“呜呜呜——”
风声传来,如同聊斋的配乐,将谢芊梨吓了一跳。谢芊梨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头顶的树枝纹丝不动,不似有风。
“呜呜呜——”
那声音越来越近,谢芊梨突然意识到,那不是风声。
是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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