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矮子被程徽音扣住,自是少不得一番盘问,而有幸逃回去的长春道人也在接受朱家子孙们的询问。
“你说给太子府提供药材的女子是朝廷要犯?”
“正是,此女曾拜太行大玉为师,在武林里还有一个九曲黄泉的名号,是一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手中问情剑乃天下第一宝刃,贫道自认不是对手……”长春道人把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然后便被下人送去休息了。
等他走后,李茂芳冷哼一声:“我看这个长春也是个庸碌之辈,平时吹的震天响,关键时刻只一个女人就把他吓住了。”
年过四十的汝南王朱有爋摇摇头打断他道:“长春说的未必有假,有些事情你们其中一些人还小,可能没什么印象,但是他说的太行大玉我是知道的,此人名唤金玉良,太行山匪出身,一度掌控八百里太行,无人能出其右,因靖难时曾在军中效力,所以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人。”
赵王世子朱瞻塙也小大人似的点头道:“确有此人,我爹当年就曾三上太行山,听说此人手下高手如云,乃武林一霸,就是当年宫中第一高手的卫神仙都伤在他的手上,所以想必他的徒弟也不是凡人。”
久未言语的汉王次子朱瞻圻突然哼笑道:“哼哼,是不是凡人让官服拿办便知,只是女贼住进忠勇王府,京兆尹恐怕也要不出人,但我们可以说动薛老将军将忠勇王的义子请进军营试箭,到时候女贼不在他身边,我们就想办法除掉这个祸患。而且我听说皇上不日将再征阿鲁台,忠勇王已请命前锋,届时皇上和忠勇王不在京城,咱们趁乱擒那女子逼出口供,到时候人赃并获,我们就可以看忠勇王府勾结贼人的好戏了。”
康慧王朱逊煁听了大笑:“好一个双管齐下,这回不单是忠勇王府,只要做的巧妙,太子府也脱不了干系,二哥这是一箭双雕之计,当真好计谋……”
几人又细细商讨一番,转过天就去央求阳武侯将曹阔也要到军中来,不求忠勇王义子在校场上击败他们,只求向骁骑尉学习技艺。
薛禄最见不得大好男儿游手好闲,此前陈懋就一直夸赞曹阔的箭法如何了得,耳朵都磨出茧了也没见过骁骑尉秀一下箭法,于是亲自登门要人:“王爷,老夫知道太子府的药坊离不开贵公子,也没打算将人留在军中,只求骁骑尉在校场上一显身手,让那些三脚猫的小王爷们闭嘴,老夫就把人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保准不会裹挟他出征。”
也先土干虽然贵为王爷,但在薛老将军面前那也得矮三截,于是非常爽快的就把人送出去了:“薛老将军言重了,若不是皇上命他赶制金疮药以备军中之用,这回说什么我都要拉着他去打前锋,也挣个军功回来,还有我那侄子把台,老将军尽管将两个猴子拿了去,省得在我面前心烦。”
“哈哈哈哈……”
二人谈笑间就把事情定了,就是朱瞻基来了也不能轻易驳了这两位的面子,所以曹阔只能乖乖的跟着薛禄走。
薛禄军中纪律严明,比之靖难那会儿的混装军威武雄壮多了,而且他练兵的法子也很多,别家射箭都是在校场中摆上草靶,骑兵驭马疾行,遇而射之。他军中的射手不但要一边跑动一边射,而且射的还是活靶子。
薛禄命人将箭靶用厚木板做成人形,然后让力士提着箭靶在场中跑动,以此来增加射击难度,引得那些前来受训的小王爷们叫苦不迭,每日发的箭矢将手皮都磨破了也中不了几箭。
“骁骑尉,要不要试试,每人两袋箭,你若射中箭靶超过我们,每多一支箭本侯就输你一千两银子,反之你就掏一千两与我们,如何?”
李茂芳叫嚣,他知道曹阔箭法了得,所以不敢单打独斗,而是拉着几个王爷、侯爷们一同挑战,想必占着数量的优势即使输也不会输的太惨。
“本王也出一千两!”汝南王发声。
“算我一个。”定国公徐景昌紧随其后。
“我也来。”成国公朱勇纵马出列。
“还有我。”康慧王也站了出来。
“我也赌了。”汉王次子最后一个出列,和众人一同齐刷刷的等着曹阔答复。
刚一进军营就被将了一军,曹阔怎么会惯着他们,心说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不让你们输的连裤衩都脱下来,这趟就白来了,于是面有疑惑的问道:“富阳侯是赔了下官的医药费之后家中没银钱了么?区区一千两也作赌资,还没有在万英楼吃一席花酒的银子多,我男儿保家卫国的技艺在您眼里也太轻贱了些。”
被一个憨人轻看,李茂芳的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于是高举一根手指恶狠狠的道:“一万两,本侯一支箭出一万两!只是不知道忠勇王府赌不赌得起。”
“本王跟了……”汝南王。
“我跟了……”
“我也跟了……”
他们在这边加码,那厢边的阳武侯和一众军中大佬们也开了个盘子,有的赌曹阔赢,有的赌皇亲国戚们赢,只是赌资甚小,只图一乐。陈懋出手最为大方,将一两银子放在头盔中做赌:“我赌曹阔胜!”
一听说有人校场较技,而且还下的巨资豪赌,三军将士纷纷涌来围观,把偌大一个校场围得水泄不通,更有力士争着抢着要下场擎箭靶,亲眼见证这场较量到底孰高孰低。
用来做比试的箭靶有十几个之多,他们围成一个小圈子或顺时针跑动或逆时针跑动,变换的频次和跑动的快慢由箭楼上的旗手指挥,而射手们则需骑马围着箭靶圈子转,边走边射。
为了增加难度,李茂芳还提出比试不能只有他们六人参加,每人还要带上两个辅兵一同竞技,比箭术的同时也比骑术,只是辅兵射中箭靶不做赌注输赢。
曹阔没有拒绝,不过他只带把台一人在身边,所以要求只带一人上场,也得众人同意。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茂芳的用意,他们的辅兵无非是用来干扰曹阔而已,所以这场竞技明显是不公平的。
“骁骑尉,用老夫的弓!”薛老将军军旅出身,最见不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是碍于眼前人个个尊贵无比,他也不好把话挑明,于是将自己的宝弓抛了过来,以示鼓励。
曹阔不及道谢,一个偏将就匆匆跑过来与薛禄耳语,看薛禄眺望方向,似是有什么人到军营中来了,虽然看不清来人,但见行列中有飞鱼服闪动,大家就知道是锦衣卫的人。
“薛将军。”
塞哈智走在头前,当先与薛禄打招呼,身侧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却是东厂的厂公之一东莱寒雁,走到近前也如男人一般给薛禄见礼。
“指挥使、厂公,二位联袂而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对于东莱寒雁的样貌,军中之人见怪不怪,她本就是皇上身边一个特殊的存在,终年蒙面,除了她那个半吊子男人谁也没见过其真容,所以有了身孕还执掌东厂差事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她和锦衣卫指挥使一同出现就有些让人不解了,因为东厂是为了制衡锦衣卫才诞生的,所以他们两个走在一起让薛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皇上有什么事情。
塞哈智赶紧解释道:“非是皇上有吩咐,而是皇上知道骁骑尉军中试箭,特意叮嘱下官来看看各家小王爷们的箭技练的如何了,让他们每人射几箭,好让下官回去对皇上也有回禀。至于东莱大人,她是听说骁骑尉的箭会转弯,所以想来见识一番,薛将军不介意吧?”
薛禄一听二人来是为了闲事,心中轻快不少,指着场下即将开赛的众人道:“二位来的正好,小王爷们正要较量一番,每支箭还投了一万两的赌银,我们几个粗人闲来无事也押了几个铜钱,两位大人要不要也压一把?”
东莱寒雁听了失笑:“我家的银子还要留着给一群小的买吃用,可不敢用做赌资。薛将军,不知道哪个是忠勇王的义子?”
薛禄一指场下:“那个被挤在中间的就是。”
校场四周鼓声隆隆,场边的战马不断刨着马蹄,就像已经按耐不住的王侯们,汝南王等人眼神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随着战鼓骤停,纷纷扬鞭打马,疾冲了出去。
为了占据最有利的位置,王侯的辅兵们一起步就向曹阔挤去,把台没有防备,险些被撞下马去,好在曹阔将他的缰绳向后拉了一把,才没有被撞倒。
曹阔不急着往前冲,只等各家王侯世子冲出去三四丈他才起步,随后抖手一箭命中箭靶,这番操作把李茂芳等人看的傻眼,把台错愕,军中大佬们却笑的前仰后合。
薛禄拍着大腿笑道:“对啊,只赌是否射中箭靶,又不看谁跑的最快,我看那些耍心计的人怕是要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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