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和阿史那弥赫的陇右之行,可谓是精彩万分。
起初,袁天罡对于拿下张万岁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得到了楚王殿下的授权,许他便宜行事。
可谁知晓,等他和阿史那弥赫赶到陇右时,那张万岁恰巧因为擅长养马得到了晋升,这眼看着前方就有一条康庄青云路等着自己,所以面对袁天罡和阿史那弥赫的劝说,张万岁思虑再三,还是打算拒绝对方。
不得已,袁天罡只能将此事暂时搁置,转头去老宅那边看望了来护儿和鱼赞。
但两位老人何等精明,眼见袁天罡一副有心思的模样,心直口快的鱼赞便让袁天罡“老实交代,不得隐瞒 。”
于是,袁天罡就把什么都给交代了。
而鱼赞,转头就带着十几骑,连夜前往了张万岁的老家——位于陇西的灵台县百里镇。
可等双方见面后,还没聊超过两句,就谈崩了。
之后 ,即便是鱼赞将刀架在了张万岁的脖子上,后者还是没松口。
说不去,就不去!
开玩笑,他张家三代养马,什么样的莽夫他没见过?
你这不讲理的臭老头儿,有本事就砍了我!
张万岁是头倔驴,况且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养好马。
而鱼赞……还真就拿他没法子……
毕竟这是自家殿下看上的人才啊……
可就在鱼赞思索着该如何将事情挽回时,来护儿来了。
“你爹是不是叫张铁山。”来护儿之所以要跟着来,就是怕鱼赞一时上头把人给砍了,可是等他看清楚张万岁的模样后,当即便气急而笑:“小崽子,你这倔脾气,跟你爹一个样儿!”
“啥?”张万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冷着脸道:“家父早已亡故,你若是打算借着与家父有旧的名头诓骗于我,老丈,你不厚道!”
“嘿?”来护儿一听这话,顿时更乐了:“你还真是跟你爹一个样啊!”
“我说了——”就在张万岁打算再次申明,自己很聪明, 从来不受骗时——一位从隔壁赶来准备助拳的老街坊,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冲了出来,这位手里拎着一把锋利环首刀的赤脚老人,此刻缓缓走到来护儿面前,在仔细瞧了对方一阵后,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将军,您可是老狠了!”
“你是?”来护儿见眼前之人在喊了自己一声“大将军”后,便开始涕泪横流,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心慌与愧疚:“老夫年岁大了……”
“大将军,我叫曾九,与铁山是发小儿——当初他在您的亲军营里给您养马,我得闲时,常去看他,有幸见过您几回……”
那曾九刚对来护儿解释完,似又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立马从地上起身,接着来到张万岁面前,扯着张万岁的胳膊,将其拉到护儿面前。
“跪下!”曾九说完,一脚就踹在了张万岁的腿弯处。
“……”张万岁也没想到,曾叔儿年纪都这么大了,脚上还这么有劲。
“大将军,您这次来是为了?”曾九来时只见到鱼赞挥刀要砍人,所以他本来是打算先挑一个窦氏部曲下手,然后趁机制造混乱,将事情闹大的——可是来护儿突然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老夫如今是窦氏的家臣。”来护儿一开始便注意到老人手里的武器——那是前隋士兵最常使用的武器:“我家殿下,觉得张万岁这小子是个人才,打算将他收入麾下。”
“哦……原来如此……”曾九在听完来护儿的解释后,先是点头,随即又转过身去,抬手照着张万岁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这不识好歹的夯货!你知不知道,就连你的名字,也是你爹从大将军那儿给你求来的!”
“……”张万岁现在很懵,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跟曾叔儿犟嘴。
“你爹他什么时候走的?”来护儿在沉默了一小会儿后,突然伸手将张万岁从地上拉了起来:“我记得他右肩胛有伤,那是他当年为我在战场上挡了敌人暗箭,才伤到的。
其实……其实是我对不住他……”来护儿说完这些,突然看了一眼站在张万岁身后,满脸愕然的鱼赞:“老鱼头儿,给老夫一个面子,他若不愿,就算了。楚王殿下那边,我去跟他解释。”
“你解释个屁解释……”鱼赞闻言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你除非是把老夫的脑袋给砍了,不然楚王殿下能对你有怨言?”
“嗯……鱼公,不是我要拱火啊,就算来公他——”一旁的罡子试图见缝插针。
“你闭嘴!”两位老人同时调转虎目,朝其一瞪,后者顿时便哑然失声。
好嘛,老头儿们还挺团结!
就在来护儿准备带人离开时,张万岁突然改变了主意:“我打小就听我爹念叨他那位神勇无敌,待他恩重如山的大将军,可是每当我问起他那位大将军叫什么名字时,他又绝口不提,只是神情感伤……”
“你爹以为老父早已故去了。”来护儿闻言叹了一口气。
可事实上,若不是当年老夫人出手,他的确已经死在了那场江都兵变中。
“大将军洪福齐天,是我和铁山想岔了。”曾九最后一次得知来护儿的消息,是他和铁山被来护儿放归故乡的第四年。
那时,靠着来护儿给的银子 ,张铁山和曾九在灵台县内开了两家酒楼,一家布庄,日子过得极为红火。
要不是后来遭遇薛举父子的大军过境,使他们损失惨重,或许今时今日,他曾九已经是城里的富家翁,而张万岁,如今也该是个彬彬有礼的读书人。
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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