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的护卫和军医本来对李清婉颇有轻视,但是待李清婉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没有那么轻视了。
因为李清婉说的话很专业,一看便知在治病救人方面经验丰富。
看来李清婉并不是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但是他们仍然对李清婉能够根治瘟疫这件事情还是存有极大的怀疑。
这场瘟疫来得迅猛,传播速度极快。
类似的瘟疫,医书上并没有任何记载。
在短时间内遏制和根治绝无可能,除非是华佗在世。
李清婉将病患一一看诊了一遍,边看边在纸上写着什么。
待把几个营帐的病人都看完,天已经破晓。
李清婉想要和跟随的护卫说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刚开口,便被那护卫打断。
“你有什么话等见到王爷再说吧。”
于是,李清婉跟着护卫向耶律烈的营帐走去。
期间看到好几辆拉物的推车,车子上面盖着破布。
起初李清婉并不知道车子上是什么,直到行经到一处。
在那个位置能看到营区外面烟火缭绕,浓烟滚滚,味道很是刺鼻又带着烤肉的香味。
有两个士兵从车子上面卸东西,然后扔进火堆。
李清婉看清楚火堆里的东西,再也难掩恶心,跑到一边止不住地剧烈呕吐。
她一天到头只能吃一顿饭,早已经饥肠辘辘,呕吐出来的都是苦水。
见她不再呕吐,跟随的护卫走了过来,神情轻蔑,冷声威胁。
“若是你胆敢欺骗王爷,对王爷不利,这些人就是你和你家人的下场。”
李清婉直起身子擦着嘴角。
她身子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
方才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
那些被扔进火堆的尸体都穿着契丹士兵的衣服。
应该是耶律烈通过设置陷阱引出了叛徒,并且血洗了他们。
护卫的话恰恰证实了她的想法。
战争权斗果真是残酷的。
若是有一天她和她的家人,以及代国的俘虏惹恼了他们,应该也会落得个被扔进火堆的下场。
李清婉想到跟耶律烈谈交易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杀意,有一瞬间他是想杀了她的。
李清婉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跟耶律烈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慎之又慎,小心再小心。
她还没有平复好激动的情绪,便被护卫催促着回到了主帐。
营帐已经被修复,营帐前面大片大片的血迹也都被清理掉。
那场刺杀好似没有发生一样。
见李清婉回来,门口把守的士兵进去禀报。
那护卫很快便出来了,让她在门口等着,耶律烈正在议事。
寒风彻骨,若不是这一身契丹男人的衣服,她恐怕都要冻僵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李清婉感觉自己的脚尖冻得都没有知觉了。
毡布掀开,有契丹将领走了出来。
这些将领皆生得人高马大,魁梧健壮。
李清婉心中一片悲凉。
难怪代国会被契丹打到都城。
契丹兵强马壮,而代国的将领多是想要建功立业又没有真才实学的贵族子弟。
两者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她愣神之际,有士兵提醒。
“你可以进去了。”
李清婉走了进去。
耶律烈正靠坐在主位上,低头查看地图,
议事的长桌上凌乱地摆着喝茶的杯子。
“王爷。”
耶律烈抬起头来,眼神锐利。
李清婉瞬时想到了那些被送入火堆的尸体,不觉向后退了半步。
她本就离得远,此时离得更远了。
昨日在灯光中看他的五官显得不太真切,眼下在熹微的晨光中看去,是英俊的浓颜长相。
虽然英俊,但是眼神过于凌厉,让人只有害怕,而忽视了他长相的优势。
耶律烈意味不明地看着李清婉。
难道他又对她起了杀心?
李清婉忐忑。
生杀大权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若想要她死,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的事情。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清婉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半晌,耶律烈向她招了一下手。
李清婉只好走近一些,却依旧离得足够远。
“说吧。”
“王爷,我已经写好了药方,按照这个药方熬药,给病人服下,等晚上我再看看效果如何。”
耶律烈向李清婉伸出手。
他的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有层层茧子,是长期握兵器造成的。
李清婉本是远远地跟他保持距离。
此时,只能向他走近,将药方递给他。
耶律烈看到纸上面写着工整娟秀的契丹文,略显意外地抬眼看她。
“你懂契丹文?”
“略懂一些。”
耶律烈抬眼审视着李清婉。
她写的契丹文工整熟练,可不是略懂一些。
只是他实在没有兴趣探究一个汉族女人为什么会写契丹文。
在他低头看的时候,李清婉说道:“王爷,瘟疫传播的速度很快,这些病患需得按照生病的严重程度重新安排营帐。”
耶律烈抬头看她。
他眼神凌厉,周身萦绕着冰冷淡漠,让人望而生畏。
李清婉制止住了想要向后退的想法,让自己尽量显得镇定自若。
“我已经对每个病人都做了记录,这些生病严重的安置在一处,这些较轻的可以另外安置。”
她说着向耶律烈展示手中的纸。
圈圈画画。
葱白的手指又细又长,好似一碰即断。
世间怎么有这么娇弱的女人。
耶律烈接了过去,粗粝的手指碰到了她的手。
李清婉把手缩了回去,被他触碰的地方有些发烫。
耶律烈将她写的几张纸仔细看了一遍。
“入夜本王命人接你。”
“好。”
她终于可以走了。
父皇和母后,还有弟弟妹妹应该都担心坏了。
李清婉走后,耶律烈说道:“来人。”
“王爷。”
“去把军医叫来。”
他并不信任李清婉,实际上,这个世上能让他信任的人屈指可数。
“是。”
李清婉回到俘虏营。
一路上她感受到了不知多少不怀好意的眼神。
在契丹士兵看来,她上了耶律烈的床,待耶律烈腻了之后,她就是他们的玩物了。
而那些同样跟她沦为阶下囚的汉人,对她是嘲讽和不屑。
代国金尊玉贵的公主又如何?
到最后还不是为了生存,打碎了脊梁,低到了泥土里?
更何况,在外人的眼里,她还是主动找上耶律烈的,主动要以色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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