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刚阎王
可以这样说,只要是能赚钱的行业,小到衣食住行、大到金融业和房地产,只要是够级别、够规模的,老板们很少有不到枪漏子这里和翁兆刚拉关系的。如果用“日进斗金“这个词来形容翁兆刚的收入的话,那么,装金子的斗也是大斗,不比翻斗车的斗小。
虽然有了这么大的成绩,但翁兆刚根本就不在春江城。十几天前,他就只身来到加拿大温哥华,陪着早已定居在此的妻子可馨和爱女畅享天伦之乐。父母岁数都大了,故土难离,再加上对儿子那不务正业的一套看不习惯,老两口说啥也不随他出国,就守在春江城那栋住了几十年的小区里,想孙女了也只盼着过年再团聚。老人家再跟不上时代,也懂得人间正道是沧桑的道理,就算守着另几个靠工资吃饭的儿女孙辈们过普通日子,也比跟着尽干歪门邪道的翁兆刚穿金戴银强。
父母是拗不过了,但一个哥哥和三个姐姐还是看得清形势的,他们不但把子女都交给翁兆刚办理了移民出国,连他们自己也借着翁兆刚给疏通的关系在各自的单位平步青云。转眼,大哥华海已经从几年前的副科级干部爬上了正处级实权位置,坐上了春江城卫生局的常务副局长宝座。大姐、二姐也在事业单位谋得既清闲又不缺油水的职位。三姐华芬下海经商,几年来已经在翁兆刚的小幅度指导下开了八家车行,资产几千万,连她十八岁的儿子开的都是百万豪车。
任何人的打拼,其目的都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实现人生价值。只是翁兆刚长了一个超人的大脑,又长了一个悍匪的胆子,再加上他那够得上“义气”的性情,所以,他选择的打拼之路是崎岖又残酷的,路面用血腥铺就、路基用杀戮奠成、方向背着人性延伸……
翁兆刚在温哥华待了四十几天的时候,春江省副省长兼省公安厅长董升率队来温哥华考察。找了一个恰当的时间,两人在一家老牌西餐厅秘密见面。
董升近来发福了,大腹便便、红光满面,他笑眯眯地看着神色不错的翁兆刚,以赞赏的口吻说:“这个世界真是不埋没人才啊!呵呵……”
“噢?领导,此话怎讲?”翁兆刚不耻下问地欠了欠身。
董升微笑依旧,用手指嗔怪地点了点翁兆刚,说道:“跟我装深沉是不是?呵呵……”
“哦!”翁兆刚做恍然大悟状,谦虚地摆了摆手,说道:“嗨!领导,江湖上都是一些怪鸟,比不得您统辖的正规军,费心着呐!呵呵……”说完,他刻意抚弄了一下稀落的头发。
“你在监狱那帮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出来之后都弄到外地去,可别在春江地界撒野。”董升的话语软硬参半。
翁兆刚呵呵一笑,做出顺服的姿态说:“领导放心,有您在春江执政,闹出大动静来的肯定不是我的人。稍微有点腥味儿的,我都弄境外去了。”
“噢?听你的意思,春江还有你摆弄不了的人?”董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翁兆刚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江城的三胖、云市的李五、油城的马大庆这三个人都财大气粗,并且后台贼硬,有亲戚在那边我都不敢去串门啊!”说完,翁兆刚的脸上铺了一层委屈的神色。
董升并未马上搭话,而是把眼神聚焦在高脚杯上,盯着鲜红的液体若有所思……
“哦!忘记向您汇报了,多伦多那边有个农场出售,我派人为您买了下来。您回国后,相关手续会有人给您送去。”翁兆刚说完举起了酒杯。
“呵呵,尽胡闹。”
董升的脸上立马涌起一股喜色,端起酒杯,“叮”的一声,两只水晶杯碰到了一起。
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春江省公安厅连续发起三次打黑行动。江城的三胖和几名手下从俄罗斯海参崴回国,一入境,就在绥镇关闸被特警扣押。同时,他的几十名兄弟悉数落入法网……
云市的李五被武警战士堵在一家夜总会里,情急之下,他从四楼纵身跳下,直接摔成了多处骨折。但这也得不到同情,被送往医院救治包扎之后,直接被“重型”警力看押在警官医院特建的看守所内,手下兄弟有上百人被逮捕……
油城的马大庆更惨,打黑行动当晚,他正组织手下兄弟开着十几台“斯太尔”大罐车在油田主管道附近偷原油。这下案情更简单了,警方人赃并获,不但将其团伙中的大部分骨干一举擒获,而且还顺便抓住一批以破坏输油管道盗窃原油为生的“油耗子”。不用“涉黑”,光是大肆破坏原油管线,盗窃石油这条罪名,马大庆及其骨干就必死无疑。
这番打黑行动又一次掀起了春江反腐高潮,一批黑社会的保护伞落马,董升的政绩又一次鲜亮斐然。
至此,整个春江大地都找不出一个敢跟翁兆刚唱反调的人。无论普通百姓还是江湖刀枪,都具备这样一种能力,当一件事情发生之后,大家都会变成事后诸葛亮,一下就反应过来事出有因的“因”在哪里。
打黑行动刚落幕,春江黑道无论大小市县的扛把子都似有所悟,几经推敲之后,弄明白了一个硬道理:无论是谁,只要跟翁兆刚稍稍装一丁点儿犊子,那么,他只有两个结果,一是不明不白地被干掉。另一个就是被打黑,死在法律正义的枪声之下。
刀枪混到这个程度,不能名垂青史,也可以遗臭万年了。翁兆刚稳稳地把着舵,整个春江黑道就像一艘超级航空母舰,在他这位掌舵者的操控下缓缓前行。它以无懈可击的姿态潜藏在法制的洪流之下,用鬣狗般无德之齿啃撕着公私财富。而且,这群鬣狗都是公的,他们撕完、啃完之后,还抬起狗腿,猛劲地用狗尿滋着法制的墙角……
自此,春江省黑白两道悄悄给翁兆刚起了个只敢暗地里叫的外号——刚阎王。
几年来,除了春节和父母的寿辰,翁兆刚只有在一些大人物的红白喜事或江湖大事上才回春江城,其余时间都在加拿大的庄园里与妻女享受天伦之乐。国内的所有事务都是枪漏子用电话或网络视频向他汇报,然后执行他的命令。
转眼,新纪元已经过去了三年。世界在发展,人心也在变,只要太阳还在东升西落,江湖上的风浪就永远不会停歇。一些新起来的年轻一代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古惑仔》看多了,越来越不把老一辈江湖人物当回事儿。但这批人根基浅,多数在黑军、牙签宝手下走不过几个回合就销声匿迹了。再加上警方的“选择性打击”,这些江湖新星一转眼就灰飞烟灭。翁兆刚从未把这批后起之秀放在心上,只要栾剑的名字没叩击到他的耳膜,他就不会认为日子有啥不对劲儿的,每天心中描画的都是如何向春江之外拓展势力的鸿图……
翁兆刚在温哥华的庄园是一栋安装着精致铁艺栅栏和电子摄像头的豪宅,周围绿树掩映,花繁木茂。2004年5月的一天,他正带着女儿骑马,突然,那部与亲人专线联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预感不妙,赶快接听:“喂,三姐,有事儿吗?”
“呜……”三姐的哭声先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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