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探 路
对于一个从黑道拼杀出来的枭雄来说,翁兆刚当然深谙非常手段的妙处,但他没有急于表态,而是平静地问:“现在是怎么个事态?”
韩小个子的口吻有些夸耀,说道:“这件案子再怎么复杂,也归我们市公安局管辖,预审员工作中有点小错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纠正一下就可以了。市检察院检察长也好说,论公论私都和我关系不错,调子定的很低,只要把退回来的卷宗整理得没有瑕疵,全能过去。人家也没态度坚决地非立案调查一下预审员有没有事儿。反正漏子把死者家属和报案的小丫头都安排得挺满意,民警怎么问,人家怎么说,这就省去了许多麻烦。”
“你的意思就差在那个什么……霍正礼身上呗?”
“对!摆平他你外甥就能判缓刑。”
“最坏的打算呢?”
“最坏……最坏的结果也是把事儿全推到你外甥那两个跟班身上,他少判点儿。”韩小个子有些吱唔。
“好了!我知道了。”翁兆刚挂断电话。
这时,温柔备至的可馨来到他的身后,芊细的手臂软软地环住他的腰,嘴里呢喃着说:“老公,这样的日子真好,我不想有任何改变。”
翁兆刚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心里漾起甜滋滋的暖意……
依照男人的本性,除了岳娟之外,他这位炙手可热的传奇人物也跳不出风流的怪圈,明星、名主持人、还有一些绮丽美艳的小家碧玉,他都是沾过的。不过,那些都只能算做小花絮,点缀一下生活就失去了意义,真正让他永远也探寻不尽的,还是可馨这位内涵丰饶的爱妻。所谓无情未必真豪杰,彼此间深深的爱恋就像掺了防腐剂一样,两人没有把经久的日子变成一桶过期的奶油,依然充满朝阳般的味道,多姿而蕴长。每一眼看见可馨,他都觉得这个令人永不厌倦的女人好像从棉絮般的白雾中走来……
温存片刻,翁兆刚轻轻扳起可馨的脸,抚摸着她的秀发,爱怜地说道:“快叫宝贝儿起床,今天上午是钢琴课。”
“嗯。”可馨的手万般满足地离开翁兆刚的胸膛,她知道这个男人会把一切都处理好,永远都是自己和女儿坚实的依靠。
看着可馨的背影消失在客厅门口,翁兆刚弹开摩托罗拉V3手机的屏幕,拨出黑军的手机号……
风音响到第五声,黑军接通电话:“刚哥,你说。”
“牙签宝现在新西兰陪三角梅和儿子呢,有件事你去处理一下。”
“是小勇的事儿吗?漏子都跟我说了。”
“是。那个老检察官油盐不进,再耽误事儿的话,小勇就废了。”
“明白,刚哥。”黑军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诶,等会儿。”翁兆刚叫住了他。
“说,刚哥。”
“这个事儿不像办别人,老艮瓜毕竟是检察官,而且现在还牵连着这个案子,整得太露骨的话,不好收场,弄不好还会捅大娄子,要办得像意外事故。”
“妥了!放心吧!还有事吗刚哥?”
“没有了,要仔细。”
“放心。”黑军挂断了电话。
这可不是简单的给谁两枪,黑军站在春江城最高档的高层住宅凉台上,远望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脑子里活跃的细胞都集中在这个不同寻常的行动上……
因为现在春江省各地的江湖人物基本都归降在翁兆刚麾下,所以,近几年来,他和牙签宝很少执行任务,就算冷不丁冒出几个愣头青,也是手下的兄弟们一顿片刀就搞定了。翁兆刚今天派他亲自出马,看来这件事的级别够高的,而且还要隐秘。他决定一切都亲自着手,今天就开始跟踪老艮瓜霍正礼。
下午四点半,黑军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戴上头盔,骑上那辆心爱的大“哈雷”摩托车,迎着春天和煦的暖风,向东力区检察院驶去……
虽然已经官拜区级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了,但霍正礼的待遇却没啥实质X改变,仍然乘坐通勤车上下班。也是,这样一位克己守法、大公无私的艮瓜公务员上哪儿掏弄外快去?单靠着死工资想买私家车代步,恐怕临近退休都没希望了。
通勤车一站一站地输送着下班的检察官,霍正礼家住城郊一个算得上古老的胡同里,到了通勤车终点站,他还要步行穿过一条小街才到达老胡同。当黑军的大哈雷停在一个烟摊前时,头发花白、背影有些萧瑟的霍正礼正一边和熟悉的商贩打着招呼,一边在一个摊床上买拉皮,付零钞的空隙他还瞟了瞟旁边摊床上的蔫芹菜和有些发软的黄瓜。
单脚支着摩托车,黑军抬眼望了望面前那一片贫民区逼仄破旧的平房,似乎还闻到了流浪猫狗到处乱散的尿*骚味儿。坑坑洼洼的街道积着从马葫芦里溢出的脏水,怎么看,也不该是一位在检察机关工作多年的公务员住的地方。
黑军嘴里叨咕一句:“难得一见的清官呐!”
“你说什么?”烟摊小贩的耳朵有点背,拢着耳朵歪头问黑军。
“我说,这地方快拆迁了吧?”黑军大声问。
这回小贩听清了,似乎可算遇到了一个让人高兴的话题,咧开布满黑黄牙齿的嘴唇,笑着说:“秋天,听说今年秋天就折,呵呵……”
黑军笑了一下,眼光继续锁住霍正礼。看见他又买了一卷干豆腐之后,把那个快磨起毛的钱夹揣进裤兜,加快脚步向胡同里走去……
一个气质凶蛮、又驾着豪车的男人很难被人忽视,大哈雷摩托应该是这个贫民区不常见的稀罕物,街头巷尾的目光总是围着黑军。因此,他不能长时间逗留,在霍正礼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院门时,他轰了一脚油门儿,从霍正礼身后疾驶而过……
但黑军并未走远,他把摩托车停在胡同口一家小吃铺门前,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望见一百五十米外那扇斑驳的铁门。
“吃饭呐帅哥?”一个肥胖女人盯了几眼摩托车,向黑军打招呼。
没等黑军答话,店门里传来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你这是啥眼神儿?人家吃饭能在咱这儿破店吃啊?”
“那不一定,咱家的酱羊蹄儿远近闻名。”胖女人白了男人一眼。
“好!给我上几个羊蹄儿,整两瓶啤酒,正好在这儿等个朋友。”黑军就坡下驴,编了个借口。
“在屋里吃还是在外面吃啊?”胖女人殷勤起来。
“在外面吃,不冷不热的,屋里闷得慌。”
“好嘞!”
一分钟不到,热气腾腾的羊蹄摆在小吃铺门口的桌子上,立时传来一股腥膻的香气。黑军支好摩托车,坐在桌旁,把头盔摆在桌角,用筷子碰了碰烀羊蹄,端起啤酒杯……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清对面的情况,羊蹄被他啃得很细,好像落下一丁点儿肉丝都构成罪犯似的。啤酒也抿着小口,故意拖延着时间……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黑军总共啃了三盘羊蹄,喝了七瓶啤酒,撑得他接连不断地打饱嗝,似乎肚子里有一只长了二十条腿的山羊在跳舞……
突然,他看见那扇斑驳的铁门向外推开了,一个老式轮椅先滑了出来,上面坐着一个老太太,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容,但却可以远远地感受到她的苍老和病态。霍正礼换上了一件很土气的夹克衫,将轮椅稳稳地沿着街边向另一个方向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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