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轻轻响起。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响数。

白星推开房门，穿着兔子睡衣。

可怜兮兮的看着陆清，

说道：

“第一天，我在直播里昏睡过去时，敲门叫醒我的，也是学长，对吗？”

“嗯。”

陆清点头承认。

“怕你被上面压力，被粉丝录下黑料。所以吓到你了。”

“噢……”

少女默默转身，但是没有走。

只是将小手往后伸了伸，背对着他，似在等待着什么。

陆清笑了笑，上前一步，将她拉住。

旋即一同走进房屋。

——

“这几天在想什么？”

看着少女那完全没有收拾的小脸，以及凌乱披散着的头发，陆清知道，她又在进行长时间的自闭了。

现在的她，是最真实的她，没有任何的伪装，更无多余心力来思考其它。

“我在想，是不是许多人生来就是失败者。”

“……嗯？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啊，给奶奶打了电话，我问她，时到今日，一个人生活，会不会感到孤独，会不会感到无助。”

“奶奶怎么说？”

“她说她现在既然是一个人，就说明年轻的时候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无论是感情也好，还是家庭也好，现在的状态是她最终所选择的生活，虽说有些无奈，但也不是不能过活。”

“……”

“退一万步说，就算手术失败了，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等等。”

眼看白星越说越偏，陆清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站在客厅前，将她扭了过来，强行让她直视自己。

少女目光下移，根本不敢继续对视。

但从她无神的视线里，陆清能够发现，似乎哪里有点问题。

比如，她说话时，身体摇摇晃晃，

头重脚轻。

给人一种飘忽的错觉。

陆清知道，自己刚睡醒，精神状态中庸，不会出现幻视，更不会判断错误。

而内心的第六感又在疯狂发出警报，告诉自己，白星的状态异常，且是绝对异常。

他眯起双眼，忽然问道：

“你吃东西了没？”

“啊……饭吗？没吃，没怎么吃。”

白星还在回避，并且担心似的，余光总在瞄向某个地方。

陆清很难骗，直接顺势望去。

只见，

床头柜的抽屉里，通过半开的缝隙，可以发现里面似乎有着一些瓶瓶罐罐和药盒子。

“那是什么？”

他立刻问道。

“什、什么也不是。学长不要总是对女孩子家里的东西那么在意。”

白星遮遮掩掩，但已经来不及。

她一把被他推向床上，阻止没有意义。

他则是快步冲到抽屉前，将其拉开，登时，瞳孔一缩——

只见抽屉里，是收集而来的名为劳拉西泮、地西泮等被人用过半盒或者几粒的药物。

“！！！！！！”

陆清长期和苏灵住在一起、长期和闫医生打交道，哪里认不出这些东西是什么？

“白星，你回收安眠药？你吃了多少？你告诉我，刚刚吃了多少？”

他空了空药盒子，见其重量微妙，猛然回头，此刻，少女已经软在床上迷迷糊糊，起不来了。

更是无法回答他的提问。

“你…！”

陆清被气笑了，立刻拿出手机，拨打120。

他太明白，这种处方药，直接去买，是不可能买得到的，毕竟国家会管制精神类药品，不可能随随便便让患者得手。

但是，很多人吃着医生开的处方药，吃一半，因各种原因会不吃了。

离谱的是，部分患者会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态度，把余下的没吃完的药给卖掉……

所以白星收的这些安眠药，完全是从别的患者手里买到的，并且绝对不是今天才买的，而至少是一两天前就开始收了。

毕竟一个卖家不可能坐拥如此数量的药物，这可是，

致死量。

“你是傻的吗你……唉。”

陆清搂住白星的身体，一把将她抱起。

同时走向门外，回到C1901。

“苏灵，苏灵！帮帮我，苏灵！”

危急时刻，他不得不选择让信赖的人提供帮助，哪怕二女之间的芥蒂已经深入骨髓。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

苏灵尚在睡回笼觉，此刻从梦中惊醒。

她没见过这么慌乱的哥哥，除了那次在公寓里被归国的ZaZaki刺激到的时刻。

“我在。”

只见她快速穿上睡裙，来到房间门口。

几乎是一眼，就判断出了面前出现的境况逻辑。

【哦？是因挫败感过强而打算完全放弃自己了吗？】

苏灵深深皱眉。

她虽然不想把哥哥分享给别人，但白星好歹算是自己亲缘关系上的姐妹，打败姐妹，在感情的角度上是合理的，但杀死姐妹…于情于理都不太对。

她从没想过要把小东西赢到这个份上，

不如说，倘若小东西真的再也清醒不过来，那么自己人生当中的乐趣岂不是少了很大一块？

【这绝对不行。】

“哥哥，救护车叫了吗？”

“叫了，马上就到。你帮我把衣服拿来，然后把需要的东西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可能要在医院陪她洗胃了。”

陆清表情阴鸷，有种陷入中魔状态之前的死寂平静感。

苏灵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行动起来。

她可不想刚刚拿下的江山就此被外力搅乱。

这种事上，必须全力配合哥哥，更要祈祷白星能够清醒过来。

——

……

利用等待救护车的间隙，

陆清在佛龛面前上了三炷香。

第一炷，祈求一切顺利，少女无事平安；

第二炷，祈求未来和睦，二女无事相安；

第三炷，祈求再坚持住，自己还想拥有身体的控制权和清醒时间。

因一波又一波的事件，已是把大脑中的空间压缩摧残到不成样子，紧绷的神经似乎从未松弛过，好久好久都没舒展开来过。

没了齐大夫的人生再无任何安全感。

闫医生的话语也是在就诊无望后融入了安慰成分。

【如果，如果连身边真心实意的她们都不能确保完完整整，那我的人生，可能也就没有必要非得像是列车一样往前疯赶了。】

【那样很累，不是吗？】

陆清看着灵感之神，直视着祂模糊的脸，将腕上缠绕着的、洗澡时也不摘下的红线，轻轻挂在了祂的身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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