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宁稍微定了定心神,说道:“不错,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没有必要杜撰。”
楚沉砚脸色一变,问了一句:“当我的世子妃不光彩?”
“是冲喜不光彩,世子可能不知道,我在忠勇侯府没有什么地位,虽然如今的爵位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却是我二叔,父亲之前定下的亲事,也因为对方的见风使舵归了二叔的女儿,对了,为了让世子双喜临门,冲喜冲的更有效果,他们也是今日成亲。我这个侯府嫡女,只能给世子冲喜,若是世子一直不醒,说不定还要给世子殉葬,世子觉得光彩么?”
陆安宁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楚沉砚却没有听出来半分委屈。
“你是觉得不公平?”楚沉砚语气依旧严肃。
陆安宁却说道:“我觉得委屈不公平有用么?若是我的感受重要,当初二叔就没有资格继承我父亲留下的爵位,他们一家早就不得好死了,我也不会因为冲喜嫁到襄王府来。”
楚沉砚看着陆安宁洒脱的样子,原本应该讨厌她的。
毕竟她这些话,已经可以归结为嫌弃自己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份坦荡让他欣赏。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陆安宁问道:“所以奉承你,说好听的话,是能让我获得力量收拾仇人,还是能让世子重获健康,记我一功?”
楚沉砚思索的时候,陆安宁继续说道:“我知道世子爷身子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重新昏迷,所以不想浪费时间说一些虚无缥缈的话。娶我不是你的意愿,嫁你也非我自己所选,若是娶我能够成为你的生机,世子可愿我嫁你成为我的转机?”
陆安宁的话有些跳脱,刚刚醒过来的楚沉砚差点转不过来。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充满防备。
“我知道世子这些年看过所有的太医,也经历过众多名医,都没有什么起色,若是我有办法让世子保持清醒,让世子的病情渐渐好转,世子能否为我这个不想殉葬,只想博得一线生机的世子妃获得应有的体面?”
楚沉砚的震惊几乎写在了脸上。
“你懂医术?”
“陆家人并不知晓,这次让我嫁过来,也不是为了救治世子,只不过是打发一个眼中钉,榨取我最后的利用价值,世子也不用觉得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处心积虑学习医术接近你,毕竟我也没有想过世子的病情会如此奇怪,也没有预料到陆家人会这样不要脸,竟然敢用我冲喜。”
陆安宁把每件事都说的简单明了,楚沉砚即便再觉得不对劲,想要怀疑的时候也找不到方向。
“你想让本世子帮你做什么?”
想了良久,楚沉砚还是问了一句。
陆安宁思维清醒,没有任何迟疑的说道:“三日后回门,我想请世子帮我撑腰,我要拿回父亲给我留下的财产,还有母亲当年的陪嫁。那些东西,就算是烧了,我也不会给陆家那些狗杂碎。”
楚沉砚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陆安宁面色平静,说道:“抱歉了世子,这已经是我想到了最干净的词汇,用来形容他们一家了。”
楚沉砚看着陆安宁始终淡定又坦诚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厌烦。
这个陌生的女子,穿着婚服出现在自己房间,还自称是冲喜的世子妃,无论哪一样,都会让平日里的他烦躁不已。
如今这几件事,同时应在陆安宁身上,他却一直被她的话吸引。
“你对本世子的病有信心?”
楚沉砚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问。
陆安宁表情还是宠辱不惊:“世子的问题,其实是让我说服你,接受我的治疗,我却只有一句话,死马当活马医。”
“世子想听好听的话,我这里没有,世子也未必想听……”
楚沉砚已经忍不住想问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听……
可是一贯寡言少语,又性格淡薄的他,确实没有办法问出这种话。
“若是世子还想试试其他的名医,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下一次昏迷,我虽然失望却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世子跟我不同,我拼命争取也未必有结果,世子却能自己选择。”
楚沉砚眼中的防备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饶有兴致。
“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你在拼命争取?”
陆安宁一句话就回应了:“世子觉得,我没有治好世子,陆家人不会落井下石,逼着我以死谢罪么?”
楚沉砚沉默了,陆安宁的话虽然简单,却足够完整。
看着楚沉砚举棋不定的样子,陆安宁说道:“方才我帮世子把过脉了,世子应该是胎里窒息太久,出生之后没有及时调理,加上这些年服用的药物残留身体没有办法及时代谢,日久天长对世子的身体的负荷超过了极限,才会导致世子经常性的昏迷。”
楚沉砚眼里有些震惊,虽然他没有办法完全听懂陆安宁的话,不过其中好几个词,是他听到王府请来的最厉害那位名医说过的。
关于他的病情,都是严格保密,所以这些话,别人一定无从知晓。
“所以你有办法?”
这次,楚沉砚的声音格外认真。
“世子爷是准备让我说出来,先提供给太医们研究一下是否可行,再决定要不要使用么?”
楚沉砚这次看着她的目光,格外认真:“如果我说是呢。”
“那世子爷另请高明吧……”
刚刚醒过来的楚沉砚,本来就不够清醒,加上短时间动脑太多,又一次觉得眩晕。
这个时候陆安宁从容的在抽屉里拿出一包银针。
因为楚沉砚的病情,他住的房间始终都会有这样的东西备用,今日陆安宁闲来无事已经检查过。
只见陆安宁手法极为熟稔,捻着一根银针直接扎在楚沉砚睛明穴上。
楚沉砚这次的震惊没有再掩饰:“你懂针灸?”
陆安宁反问:“不然呢?”
楚沉砚直接说道:“之前有位名医说过,针灸之法传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众多医者用银针更多的已经是试毒和简单调理头疼等简单症状,手法也不似你方才那样神奇……”
陆安宁忍着自己心中的讶然,稳稳的扎出了第二针:“所以如今世子爷可愿意相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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