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已经上钩,大网也已经布好,静候数日便能收网了!”
陈玄之闲庭信步地上了马车,顺手掏出一把瓜子开始嗑。
“一旦那些马喽完成开荒,便让县令带人封村,先揪出几名刺头,告他们擅自从私人土地获利,并当场剪开所得的金子,这样就能倒反天罡,说是村民偷了金子,暗中替换成金包铜,拖回大牢上刑。”
“一顿屈打成招套餐下来,这些村民应该是能反应过来了,但一切都为时已晚了,不认也得认!”
“这时候,就能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赔金子,要么签下卖身契,成为改稻为桑的劳力,以此偿还债务。”
“当然,为了让他们更卖力地工作,许诺十年后还他们自由,表现越好干活越勤快的,也能减少卖身契的年限。”
“为了重获自由,这些村民定会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此外,还告诉这些签下卖身契的家伙,只要供出一名挖出金子的村民,便能减少一月刑期,不出半日,周围参与挖金的村民,全都得签下卖身契,何愁改稻为桑不成?”
陈玄之用极其平静的话语,说出了全盘计划。
车厢内顿时响起彼此起伏的卧槽声。
小队几人的嘴唇都忍不住哆嗦发颤。
原来所谓的种植园场主,是这个意思啊?
哪怕是春泥,表情管理也逐渐失控,她猜到了马喽局的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不但顺理成章推行了改稻为桑,还留给了这些卖身为奴的村民盼头,既不用鱼死网破,又能勤劳工作。
此局,纵是齐天大圣来了也得演猴戏,牛魔王来了也得耕两千亩地。
“不过往后大人你出门,记得多带几名侍卫,因为此局从头到尾,我都是打着你名号去干的,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嘛。”
陈玄之又好心提醒了一句。
“......”
春泥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玄之:“我谢谢你啊。”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这改稻为桑往后还得靠大人坐镇,恰好能藉此竖起威名!”
陈玄之一笑,又道:“等到后边,桑树收成,大可在村子中设立纺织局,淡季时让这些奴.....啊呸......村民加入其中,从生产到出售一条龙服务,可以避免中间商挣差价,获得更高的利润。”
“顺便搭个桥修个路什么的,毕竟需要运货嘛,再使足劲对外宣传,这全是为了村民的出行方便。”
“六公主反手就能在朝中获得一个大善人的名头!”
陈玄之甚至连改稻为桑的后续布局都想好了,一劳永逸。
春泥却是牙关直响。
这局,里里外外都规划好了,唯独她没有落得好处,还得被推到跟前当恶人。
他这是在报复看腿之仇?
“你倒是再问问我啊,你不问我怎么给你看!”
春泥心中有些懊恼,但终究是替六公主解决了改稻为桑的难题,也勉强能接受吧......
想到这,她又下意识地多看了眼陈玄之,微微摆动流裙,露出了一段纤细如玉的大白腿。
......
数日之后。
在一位位黄金矿工的努力下,荒山与稻田的开垦如期完成。
地里的“金子”也被席卷一空。
正当村民们要过上大金链小金镯一天三顿小烧烤的日子时。
大批的官差封村锁人。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
“我们没有偷金子啊!”
“隔壁老王也挖了不少!”
“......”
一如陈玄之的布局,这些自以为上岸的村民,无一例外成了种植园的昆仑奴!
与此同时。
一封快信送到了神都镇抚司。
总衙门书厅内。
秦愫打开了这封有关改稻为桑的信件。
刘世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堂下方,额前已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作为陈玄之等人的顶头上司,不慌是假的!
几人一去就是七日,期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捅了大篓子,正在想方设法解决,要么一切顺利如期完成了进度。
“真是没想到,这陈玄之不但有破案头脑,竟还有经世致用的大才。”
秦愫阅过信件,心花怒放:智勇双全,颇有独当一面的帅才之姿啊!”
刘世跟坐过山车一样,用试探地目光询问道:“帅才?”
秦愫将信件递给了刘世,目光闪烁不定:“他以身入局,于荒山中埋金,再以谣言的手段诱骗村民开荒,随后贿赂当地县令,以铜为金倒打一耙,让这些懒惰成性的村民,成为了改稻为桑的奴隶,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这......”
刘世扫过信件的字字句句,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陈玄之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世风日下,哄骗百姓为奴,还私下贿赂县令,这还得了?
“公主,属下管教无方,等他们归来,必定将他们打入大牢,绝不会有半点徇私!”
刘世急忙拱手请罪。
秦愫轻笑了一声,轻揉着太阳穴:“刘百户,你这是在试探本宫吗?”
刘世心头一动,回答道:“属下不敢,这五人的确有罪。”
秦愫摆手道:“行了,你还是把本宫当外人啊!”
“本宫又不是那些迂腐清流,又怎会被这些条条规规束缚?”
“此人不仅成功破局,还想得尤其周到,本宫什么都没做,却摇身一变成了大善人。”
“会为上司考虑的下属,才是好下属!”
秦愫目中有光。
这马喽局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公主,此计虽好,却是过于歹毒啊......”
刘世偷瞄了秦愫一眼,若有所思。
“刘百户,你在跟本宫说笑吗,还是你觉得这镇抚司里头,有哪个是善人吗?”
秦愫开门见山,用杀人诛心的目光看向刘世:“本宫不缺骁勇善战、体恤民情的人才,唯独缺一个能以牙还牙的恶人!”
说到这,秦愫从大位起身,整个人如释重负:“在本宫眼中,计无好坏,只要能成事的,都是好计!”
随后,她又眯起了美眸:“对了,先前户部上门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都调查清楚了,始作俑者是天龙旗总旗王飞。”
刘世如实回答。
“一个小小的总旗,也敢打本宫的主意,背后是何人授意?”秦愫骤起杀机。
刘世却是为难道:“此人不属四大千户的嫡系,究竟受何人指使,属下仍在调查中。”
“不管背后是谁,本宫都要他永劫不复!”
“本宫不发火真当我是病猫?”
秦愫目光阴沉,点到为止。
“恰好本宫手底下缺人,干脆吞掉整支天龙旗,以儆效尤!”
“这件事就让陈玄之负责,做得不要太张扬,但一定要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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