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消失,薛源看到真实的林诗诗趴在床上,嘴角粘着一丝血迹,脸色苍白但是认真地看着自己。
这一刻他打消了要抓林诗诗的想法,因为他觉得留着林诗诗,对自己掌控遗老会更为有利。
毕竟,林诗诗有夜凉公主的背景,又是六品上的高手,只要好好帮她谋划,可以做到遗老会的更高层。
而王玉儿没有背景,立再多功,最多也只能掌控宁州之地的遗老会,两人一高一低,定位不同,使用方式也不同!
薛源的野心在膨胀!
但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不必急着表忠心,我救你自然有所图,你只需相信两件事便可。”
“哪两件?”
“其一,遗老会拿你当工具罢了,那周舵主为何骗你?相信你自己心里有答案。”
林诗诗不由道,“是,他大约是想除掉我,因为他怕我抢走他宁州分舵舵主的位子!”
“那你为何相信他?”
“他有皇太贵妃手里的《夜凉三十六术》,此书记载了玄甲将军的熔合之法,我要拯救族人,便需熔合玄甲将军,自然不得不信他!”
薛源听到这里就明白了。
陈绮罗所说的皇宫命案,应该就是皇太贵妃被杀,而下手之人就是周舵主,或者周舵主派去的人,目的是为了拿走皇太贵妃手里的《夜凉三十六术》。
但是周舵主费这么大劲,若是只为杀林诗诗,那似乎有些牵强了?
这点可以再调查一下。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周舵主就是皇宫命案的幕后主使,正好可以通报给陈绮罗,借她的手杀了周舵主,为林诗诗上位铺平道路。
顺便还能刷陈绮罗一个大人情,着实美妙!
薛源收了思绪,又不动神色道,“其二,你需知道我为何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林诗诗又道,“我知,你为自保甘受奇辱,这点诗诗佩服!”
“没错,我不自装傻皇帝就要杀我!”
薛源顿了顿,走到林诗诗跟前,蹲下来轻轻帮她擦去嘴角的血迹。
随后又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皇帝!
只要杀了皇帝,我可以让你的夜凉族人恢复自由,再不必遭受凌辱。
你若信我,今后便跟我。你若不信,那便继续跟着遗老会。本王,绝不勉强。”
林诗诗抬头看着薛源,眼中复杂难言。
薛源知道她心里是有答案的,因为遗老会由不同国家的遗老组成,自然各有各的利益,各有各的想法,这种联盟很难持久,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都知道。
“三天之内,我会来救你。”
薛源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屋外,剑七有些同情地看了薛源一眼。
“这么快?”
剑七算了下,薛源从进门到出来,大约一刻钟都不到。
薛源白了剑七一眼,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行不行?”
剑七愣了下,然后连忙追上薛源,说,“王爷,女人还是很好的......我在老家有个心上人,就是个女子......”
“滚!”
......
王府,晚饭时间。
薛源和剑七一如既往闷头干饭,苏若薇和秦三泰表情有些古怪,不时偷看薛源。
“吃菜啊,看我干什么?”薛源问道。
秦三泰谄媚一笑,连忙低头扒饭。
苏若薇这一整天都在盘点王府的产业,从商铺到田庄都转了一遍,发现王府亏损严重,而且下人大多都有中饱私囊的行为。
她本来想跟王爷汇报这件事的,但自己也没想到,开口就来了一句。
“王爷今日去青楼了?”
这是她下午路过一个茶馆时听到的。
当然,茶馆里的消息比她说的要劲爆很多。
“对啊,”薛源说道,“你怎么知道?”
苏若薇放下筷子,说,”外边都在传,王爷看上了林诗诗,为了见她一面差点把青楼烧了,还......”
“还什么?”
“没什么。”
苏若薇蓦得脸一红,忽然不说话了,低头用汤匙舀了些翡翠虾仁羹,放到自己碗里。
“说话怎生说一半?”
薛源转头问秦三泰,“你说说,外面说本王还做什么了?”
秦三泰认真构思了下,说,“回王爷,外边都说王爷威风凛凛,身藏大器,把那林诗诗都干出血来了!有人亲眼瞧见王爷出去后,从林诗诗屋子里弄出带血的床单!
不得不说,王爷深藏不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真是叫人羡慕啊,嘿嘿!”
薛源一听,差点没叫鱼刺给卡住,“噗”地一声连刺带饭吐出来。
骂道,“哪个王八蛋乱传的这是?那血是她自己吐出来的,跟老子可没关系!”
秦三泰恍然大悟,同时脸上震惊和钦佩的情绪更浓了。
“原来如此!竟是上头吐血,不是下面?那当是何等撞怀激烈,简直......”
“滚蛋!”
薛源勃然大怒,赶紧扇了秦三泰一个后脑勺,制止了他毫无原则的发散性思维!
然后对苏若薇说道,“苏姑娘,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本王向来怜香惜玉,断不是那种人。剑七可以作证。”
剑七不说话,只是一味低头猛吃。
苏若薇脸上的红晕更甚,毕竟这种话题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参与。
除了脸颊发烫,苏若薇觉得自己心里还有点堵堵的。
她觉得自己决然不是生气,毕竟自己只是王府的总管,而且王爷还有王妃呢,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生气。
可是,如果不是生气,那又是什么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地将盛着羹的汤匙放到嘴里,却被狠狠烫了下,慌忙又拿出汤匙,皓齿微露,呵出一口热气。
“王爷小心,这汤有点烫。”
她依旧一副关怀弱智的语气,却是再也不敢看那双清澈而憨直的眼睛了。
她感觉,这双眼睛的主人,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尤其是,那日他弹琴之时,她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个浩瀚而深邃的世界。
薛源气得又扇了秦三泰一个后脑勺。
骂道,“狗官,吃饭就吃饭,说那些作甚!”
......
吃完饭,苏若薇又去账房盘账了,她决定在三天之内将王府的帐都盘完,因为三天之后苏家冤案重审,她想去现场听审,并作为证人作证。
一想起自己家人很快就会释放,她的心情便好了许多。
而薛源则带着剑七和秦三泰出了门去,来到了离王府不远的一处看上去并不显眼的民宅之中。
这处民宅是薛源让剑七悄悄买下来的,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有一个地窖。
稍微改装一下,那就是地牢了。
王府其实也有地牢,但是因为侍卫都是钱仲贤的人,多有不便,所以只能在这设一个地牢了。
薛源其实很想撤换王府侍卫,但是现在手上没人,确实撤换不来。
此时地牢之内关着一个人,叫高振山,是钱仲贤的亲信,也是长期替钱仲贤向驿站传递奏密奏之人。
昨天深夜,秦三泰通知薛源,钱仲贤给皇帝上了密奏,所以薛源就派剑七连夜追赶,将高振山给抓到了这里。
要问秦三泰怎么知道这些?
很简单,薛源很早就给了他一万两银票,他拿着钱就去笼络了钱仲贤所住别苑中的三个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是他的姘头,忠心无疑,另两个是那姘头推荐的。
后来有一个隐约提了句这么做会不会对不起钱先生,于是被秦三泰骗出来勒死了,总而言之这狗官在别院那头现在至少有两个眼线。
地窖内。
借着火盆里烧得红彤彤的火,薛源看到高振山被吊在铁链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嘴里还塞了块布,不由皱了皱眉。
对秦三泰说道,“嘴这么硬么,什么都不肯说?”
秦三泰眨了眨眼,说,“王爷想问啥?”
这倒是把薛源给弄懵了,说,“不是,我说你把人打成这样,问他啥了?”
秦三泰摇头,“没问啊,我只是想王爷时间金贵,便先打他一顿,把他打服了王爷问啥,他就答啥了。”
薛源闻言,不由瞥了眼摆在桌面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刑具,什么带勾的带刃的带刺的一应俱全,上头还沾满发黑的血渍,心里暗骂一声果然是狗官。
可是好喜欢!
此时剑七已经一瓢凉水将高振山泼醒了,又将他嘴里的布条扯去。
果然,高振山开口就喊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可你们倒是问啊!”
“大胆,见到王爷还不问安?”秦三泰呵斥道。
高振山细看了眼薛源,顿时微微一惊,心想难道是这傻王把自己抓来的?
这么说来,他其实一直在装傻?
心中顿时不寒而栗!
在王府久了,他当然知道,当一个王爷长期装疯卖傻,是想做什么!
薛源摆摆手,笑呵呵说道,“不必了,本王向来以德服人,高振山,你可以愿意投靠本王?”
高振山看了眼那些发黑的刑具,立马说道,“愿意,王爷,小人愿意啊!”
薛源点点头,道,“很好!那本王问你,你将信送到驿站,一般会与驿站那头对什么切口,又如何让他运送密奏?”
一旁的秦三泰立即阴森森地补充道,“你最好老实回答,若是回头被我们发现错了,那你要吃的苦头可就难以言述了。”
高振山连忙说道,“小的不敢!一般送密奏到驿站后,我们会先说‘三横一竖’,驿站官便知是王府钱仲贤送去的奏折,接下后会问‘水里游还是草上飞’,前者是不加急,后者是加急!
问完之后,再给信符,信符对上之后,他们就会立即启程送密奏去了。这些办法,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充钱仲贤的名义乱送密奏!”
高振山说完,秦三泰就立即拿出半块信符交到薛源手里,说,“王爷,信符在此,我们搜出来的!”
薛源点点头,又道,“很好!那么,钱仲贤的私印,以及写奏折时专用的纸、笔、墨,藏在何处?”
为了防止有人伪造密奏,所以密奏的纸、笔、墨都是定制的,这也是秦三泰告诉薛源的。
高振山一听就知道薛源要伪造密奏,但是刑具当前,他半字都不敢胡说,毕竟这种事很快就能验证。
于是立即道,“藏在他书房东南角的一块地砖下,王爷若是需要,我可以帮您偷来!从今往后,小人就是王爷使唤的狗,还请王爷饶我一条狗命!”
薛源想了想,觉得在钱仲贤身边再安插一条狗倒也不错。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细看了下高振山的词条。
【八品中阶的好手|钱先生大才|钱先生必成大器|感谢钱先生置办田产|王爷是傻狗|王爷装疯卖傻必有异心|保命要紧|我也想睡王妃】
得,合着这老小子套路自己呢?
薛源便微微一笑,说,“你有这份心,本王很高兴!但是本王觉得,钱仲贤给你置办田产你还出卖他,哪天你离开本王,怕也同样会出卖本王吧?”
这话一出,高振山顿时汗毛倒竖,他实在想不通这傻子为什么连这都知道?
“王爷,王爷饶命啊!我是真心投靠的!”
薛源转身,对秦三泰说道,“三泰,给我一个杀他的理由,让我心情舒畅一点。”
秦三泰立即说道,“听说有一次钱仲贤罚你关柴房,有个丫鬟看你可怜偷偷给你送了一碗粥,被他发现后打断了手。”
薛源点点头,“够了!”
说完,就带着剑七转身离开。
秦三泰笑呵呵地看着薛源出门,再回头看高振山时,脸部地肌肉已是微微抽搐。
“对不住了,高兄弟!”
说罢,只见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铁钩,狠狠地勾入了高振山的胸膛......
待他处理干净尸体,回到王府,薛源已经将钱仲贤写密奏专用的纸、笔和墨摆在书房内了。
“你当真能写?”薛源问。
秦三泰嘿嘿一笑,说道,“回王爷,学生以前没钱吃饭的时候,常常以临摹各位名家的书画为生。若说世上还有学生不能模仿的字,那就只有王爷的!王爷的字精气神兼具,学生......”
“马屁拍得很好,快写吧!”
很快,一封新的密奏,就在秦三泰笔下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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