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晚了一步,燕燕还是掉了下去。
夏红缨眼前一黑,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然后,她突然就看到了霍南勋,用他的大手托住了燕燕,将她抱了起来。
燕燕趴在霍南勋怀里,吓得哇哇大哭。
霍南勋轻拍着燕燕,看向黄菜花,眼神阴沉得吓人:“妈,你在干什么?”
黄菜花多少有些心虚,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是怕伤到她,才推开她的。”
霍南勋拾级上了檐廊,将跪坐在地的夏红缨拉起来,往自己身后一护,又问黄菜花:“那你抢红缨钥匙做什么?”
他的眼神冷得吓人,黄菜花心虚胆战,下意识地给自己找理由:“勋子!我问你!你有没有给夏红缨寄过钱?一千多块钱?”
事主来了,大家都看向霍南勋。
霍南勋皱眉:“没有,我没给红缨寄过一分钱。”
托霍磊带回来的二百块,那也不是“寄”的。
黄菜花:“卢医生也说你上什么兽班,花了不少钱,应该没钱寄回来!可是夏红缨居然要花一千五承包茶园!她哪来那么多钱?肯定是外头的男人给她的呀!我就想开门进去看看,她屋里有没有男人的东西!”
霍南勋:“屋里当然有男人的东西,都是我的。”
“我是看有没有别的男人的东西!”黄菜花不安好心地说:“夏红缨,你敢不敢开了箱子让我找?”
夏红缨冷笑:“钱我存银行了,开了箱子你也找不到。”
黄菜花脸色一滞,又说:“勋子,你听到了吗?她自己也承认了,她有钱!一千多块钱啊!不是你寄的,也不可能是她娘家给的,你说这钱哪里来的?儿啊!你可要多长个心眼!她要是在外头胡来,你马上跟她离婚!咱再找个好的!啊!”
“妈!你还敢当二哥的面胡说!”霍晓婷说,“人家二嫂都说了,是她自己攒的钱!”
“放屁!”黄菜花一把揪住霍晓婷的耳朵,“你这冤孽!成天胳膊肘往外拐!你个姑娘家,多嘴多舌的干什么!一边去!”
她把霍晓婷扔一边去,霍晓婷踩到了霍刚的脚,揉着发红的耳朵说了声:“不好意思啊刚哥!”
老支书、霍刚等人都还没走,且人越聚越多。
霍刚斜了霍晓婷一眼,突然说了句:“我家干了这么多年石匠,还没一千五的存款呢!”
霍晓婷:“你啥意思啊!”
霍刚冷笑:“你真相信她是自己攒的?”
霍晓婷:“当然!我二嫂从不吹牛!”
霍刚:“呵!傻子。”
霍晓婷瞪大眼睛:“霍刚!你说谁傻子!”
霍刚发现霍南勋在往他这边看,就闭嘴不说了。
霍晓婷:“你才是个傻子!我天天跟我二嫂住一起,她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她炮制那些草药可值钱了!你懂个屁!就搁这胡乱猜测……”
……
那边夏红缨走到廊檐边,大声说:“老支书,大哥,各位叔伯,婶娘,今天这件事,不分辨个明白,我是没法抬头做人了!劳烦你们先别走,我进去拿点东西。”
她进屋去,捧了个木匣子出来,放在院坝里的长凳上,然后打开,取出里头的记账本递给老支书,又把各种票据递给身为村长的霍英彪。
“老支书,这里头,记着我这几年的每一笔收入,劳烦您念一下给大家听。”夏红缨跟老支书说了,又转头跟霍英彪说:“大哥,蚕茧、粮食、麻、猪这些都是卖给供销社的,有票据。
我卖药草给仁济堂,他们也开了票据。
其他鸡蛋之类零零散散的东西没有票据,但是我养的鸡个数是可以数的,鸡蛋数目也是可以估的。我经手办过的席面大家也是可以回想的。
您是村长,麻烦您一下,清点一下票据,看跟账本上的能不能对得上。”
霍英彪低头看着那厚厚一沓票据,没说话。
老支书打开账本开始念:“一九八二年十月初三,卖蚕茧,得十五元。
卖草药,得五十七元,卖麻,得二十三元。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初六,卖三头猪,得三百二十五元。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九,卖五只鸡,得二十二元。
一九八三年二月十七,卖草药,得五十九元。
一九八三年二月十八,桂花婶家办酒,得十元。
一九八三年三月初三,卖鸡蛋,得八元,卖皮蛋,得十二元……”
老支书在念,院子里正在读初中的狗娃,拿笔飞快地写着,等老支书念完,他也算完了,说:“一共两千九百块!”
夏红缨问:“大哥,您查看票据,都对得上吗?”
霍英彪有些轻飘飘地点了下头。
夏红缨看向霍南勋,又说:“这些是这三年的收入。另外一本是支出,分家以后挖地窖、建谷仓、置办锅碗瓢盆、买猪崽鸡崽、买肥料,给燕燕买衣服鞋子、给爸妈每年买两身衣服、两双胶鞋、一双雨鞋,还有些人情往来之类的总共支出一千二百多块,剩下一千七。另外大嫂这几年陆续借了两百块去,一直没还,我手上刚好有一千五。”
人们议论纷纷。
有的说夏红缨能干。
有的说她还给两个老的买衣服,他家儿媳从来没买过。
东头周嫂子冷笑说,吴莲英那个好吃懒做的懒婆娘,跟红缨借了这么多钱都不还,真不要脸……
老支书在村里向来德高望重,有很高的话语权,他将账本放回匣子里,看向黄菜花,说:“黄菜花!人家红缨勤快,一年养三季蚕;养四头猪、二三十只鸡鸭;打几百斤麻,还会挖药草卖!这才辛苦攒下这么多钱。你身为长辈,儿子不在家,儿媳妇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从来不说帮衬一把,还给人造谣!简直不像话!”
黄菜花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霍老爷子闷头抽烟。
吴莲英脸色难看。
卢清悠站在唐婶子身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霍南勋抱着燕燕一直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勋子。”老支书转头问霍南勋,“红缨说,想承包咱村的茶园,得先交一千五,三年以后,还要每年往村里交一千块,你同意吗?”
霍南勋沉吟片刻,说:“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给您答复吧!”
老支书点头,回去了。
夏红缨也收起匣子准备回屋去。
“红缨。”霍南勋却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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