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得宁忍不住哑然失笑:“这倒是个好法子。你们的族群,目前有多少人?”
白素儿摇头叹息:“我们知道的,不到五千人。”
卜得宁一惊一乍:“这么少?看来是深受其害,刻不容缓。”
素儿苦笑:“这还是族人寿命较长的原因。不然,人口更少。”
一时无话,车里陷入沉默,只传来车外呼呼的风声。
卜得宁仍然不大信白素儿所言。这过于诡异难明,严重超出他的认知。
所以,白素儿所说,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事实,至少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首先,水潭一事,白素儿含糊其辞,把水潭的建造模糊成未知。但那里明显有现代人的痕迹。π=3.1415926~7,虽然是祖冲之计算出的,但真正的广泛应用,却在现代。
其次,对徐焯岳误入森林,白素儿推卸说,另有其人,但她却提到过守护人。而徐焯岳好巧不巧,身上揣着半包'莲花牌'香烟,而水潭之中正好有莲花。
再者,头狼只愿放自己一马,即便水潭消失,禁制解除。自己提到白狐狸,头狼也不愿放徐焯岳走,直到自己嘀咕出'3.1415926'。
另外,在机场劫自己的人,就一定如白素儿所说,他们真会把自己当成,实验用的小白鼠?若果真如此,他们没有必要礼请,动粗强请,自己也没辙。
还有,白素儿为何对小狐狸情有独钟?刚开始,小狐狸并不愿跟她走,但在她拿出猩红的玉石后,却愿意了。
不知不觉中,卜得宁两眼开始打架,似有眯瞪过去的趋势。
他多了个心眼,暗掐大腿,狠咬舌尖,人清醒了,却没睁开眼睛,以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越野车突然折向,拐进一条山间小路。但奇怪的是,车一点也不颠,速度也极快。
半个小时的光景,越野车好似已深入山中腹地,因为四周的树越来越密集,山路愈来愈窄。
忽地,前面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鸡犬相闻的村庄,炊烟袅袅。
车停在村口。白素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推了推他,卜得宁装作刚醒,迷糊着眼问:
“咋滴了?”
白素儿抿嘴一笑,“你都睡了一天一夜,咱们到地了。”
卜得宁一惊一乍:“怎么会?你给我施催眠术了?”
白素儿没回答,只是嫣然一笑,“下车吧,族长正等着见你。”
卜得宁懵懵懂懂下了车,他居高临下,打量着山村。
村子四周高,中间低,怎么看,都像一个凹陷挖空的球体,当得一个'丘'字!
卜得宁明知故问:“这便是青丘一族的居住地?”
白素儿信誓旦旦:“正是。怎么,不像么?”
“我怎么未见畸形儿?大伙都挺正常的。不是,你们不会都人道灭绝了吧?”卜得宁语带调侃与揶揄。
白素儿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畸形儿易夭折,几乎无一幸免。别瞎琢磨,月有阴晴圆缺,我们也懂的。”
卜得宁真想挑明了说,但强忍了下来。他倒要看看,白素儿到底在捣什么鬼!
可以肯定的一点,白素儿在玩'灯下黑',欲躲避机场的那拨人,手段却并不高明。
如今,通信这么发达,几乎没有死角,卫星定位搜索,无人机搜寻,这个村庄能瞒得住吗?
可自己能想得到的,白素儿肯定也能想到,她为何又如此肆无忌惮呢?
卜得宁忽地自失一笑,又在咸吃萝卜,淡操心。
白素儿带着他,走进村子正中的一座院子。院子三进三出,既可居住,又似村子的宗祠。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正中间的堂屋,等着他。白素儿介绍,说这是族长,已年过百岁。
卜得宁拱拱手,作了个揖,“见过白族长。您老精神矍铄,不像百岁之人,实乃白族之福。”
白族长拱手回礼,“如今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懂得老礼的人,不多了。请坐,老朽已恭候多时。”
二人在正堂就坐,白素儿知趣地退了出去。
二人聊了一会天,卜得宁左右看了看,冷不丁道:
“我想跟您换个座,可以吗?”
白族长一愣,眉头微蹙,却没说什么,站了起来,侧身把座位让给他。
卜得宁一点也没客气,施施然坐了下去,又闭上眼睛感受一番。他睁开眼睛,站起身,问:
“此座是整个村子的中心,对不对?”
白族长明显有些讶异,“是,素儿跟你讲的?”
卜得宁心中有了点数,摇头道:“倒没有。坐在这,刚一坐下,神清气爽,但多坐一会,便有些昏眩,也不知我的感觉对不对?”
白族长愣神须臾,才抚须一笑:“几十年了,倒没注意到,可能是习惯了。卜先生,你看出了什么?”
卜得宁摇了摇头,又冷不丁地问:“青丘一族,人人皆有本命石吗?”
白族长微微愣了愣,“也不是全部,正常些的,会有。如素儿,她便有,才敢在外面走动。”
看来,白素儿没说假话,本命石对她极其重要。卜得宁回归正题:
“我有一种感觉,虽然没有依据,但白姑娘盛情邀请,语出诚挚,我只好一吐为快。
恕我冒昧,此座有不祥之感,建议白族长最好把椅子挪个位置。”
话未说完,他便感受到白族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旋即后悔,恐怕是触碰到人家的忌讳,便连忙补救:
“白族长,是我胡说八道啦,您别介意。白姑娘邀我来,究竟要干什么,我心里不托底,要不您再详细说说?
白族长坐回原来的主座,清了清嗓子:“家族人丁不旺,对外通婚不畅,请卜先生来,希望能破解此诅咒,就这么个事。”
诅咒?白素儿只字未提,是为避嫌,亦或是不敢轻易出口?
卜得宁此时多了个心眼,说话也委婉了些:
“白族长,白姑娘力邀我来,请恕我直言,我也不知缘由,也不知我能帮到什么。
实话实说,到如今,我也没弄明白,我是如何走出那片森林的。但能肯定的一点,靠的是运气。
白族长若能讲得更清楚些,我势必尽力配合,但有没有用,我也不敢保证。”
白族长皱眉,苦笑摇头:“老朽真不知!上百年来,家族人口愈来愈稀落,除了干着急,便是祈祷天意,早日破此诅咒。”
闻言见状,卜得宁两手一摊,无奈耸耸肩,说:
“那就爱莫能助了,我明日便告辞离去。不过,今晚倒要叨扰一夜了。”
白族长笑着回应:“卜先生有这个心,老朽已感激不尽。我年老精神不济,就让素儿接待你。只是村子简陋,招待不周之处,望卜先生见谅。”
告辞出来,在他的坚持下,卜得宁跟在白素儿身后,一步一趋往前走,偶尔扫视左右。
村子人丁果然不旺,间或有大人出没,大多数是孩童在嬉戏。
快临近一个小屋,卜得宁停下脚步,问白素儿:“正堂的主座,你有坐过吗?”
白素儿一愣,“那是族长之位,坐便是僭越。我族封闭,这方面规矩极严。偶有小孩不懂事,坐上去是要抽藤条的。”
卜得宁心中又有了点底,口中却道:
“倒是我唐突多言了。刚才与白族长一席谈,没看出我能出什么力。我明早便离开,白姑娘可要信守诺言哟。”
他的话足够突兀,白素儿若听不出弦外之音,他也就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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