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三尾的选择过于直接,倒不如说,她这个弯转得过快过急。
前一刻还狂化与他对峙,下一刻却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而且言听计从。
另外,三尾对她爷爷的态度,急转直下,也是一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卜得宁决定在摧毁石洞的事上,与白素儿再商量商量,别事后落埋怨。
正思忖间,白素儿快步走来,问:“情形如何?”
卜得宁三言两语解释一番,最后说:“我陪你先下去看看。至于作何处置,你们自己决定,毕竟是你族先祖的遗骸。”
卜得宁以为白素儿会撇开三尾,没想到她问起三尾的意见:“你觉得呢?”
三尾很干脆:“我听卜哥哥的。”
三人下了石洞。见到眼前的情形,白素儿虽有心理准备,但仍然蹙起了眉头,卜得宁见状,心中大是不爽。
“卜先生,你觉得,诅咒或禁制破了没?”白素儿侧首问。
卜得宁却道:“这应该问你们。你们有没有感到轻松自在?或者说,压在心头的石头搬开没有?”
白素儿不语,三尾却说:“我倒感觉,我的骨骼嘎吱作响,似有拉伸之意。祖先的遗骸已历经千百年,不可能复活,与其留着,不如焚化升天,或深葬于地。”
白素儿这才回应:“不管如何,事已至此,我们往前看。自古不破不立,我赌天意站在我族这一边。”
卜得宁听得出,白素儿心中仍有些不喜,且带着一丝责怪。他虽有先斩后奏之嫌,但白素儿出尔反尔,不能释怀,让他觉得好人难做,善财难施。
他有些置气地出了地面,静静站在堂屋,望着门外发呆。
他突地心念一动,大步跨出大门,攀上墙头,上了屋顶,匍匐下来。
在屋脊上,架好狙击枪,通过瞄准镜开始扫视四周的山丘与树林。
倒是看见了不少青丘族人的身影,可外来人的鬼人影,也没见到一个。
是藏得极好,还是三尾和白素儿同时在骗他,让他在情急之下,不再藏手留手?若果真如此,这特么也太不待人以诚了。
正腹诽间,左边传来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卜得宁余光一瞟,一阵惊讶欣喜,居然是那只小狐狸!
他朝小狐狸招招手,后者蹑着脚,半俯身,爬了过来。
卜得宁心中一下子豁然开朗,什么鼻子灵,狐臭味,外敌来侵,全特么扯淡,完全是在逼自己出手。这是白素儿与三尾做好的局。
还有什么狂化,投影,渗血,不是幻术,就是障眼法。
卜得宁试探着,低声问小狐狸:“你被白素儿关起来了?”
小狐狸居然点了点头,似乎满腹的委屈。它出了原始森林,不是听不懂人话了吗?
卜得宁又问:“你极喜欢那块猩红的玉石?哦,就是那块本命石。”
见小狐狸点头又摇头,卜得宁心中一动:“那块本命石,是不是本来就是你的?”
小狐狸目光闪动,很认真,缓缓地点了点狐头。
果真如此,这一切就是个套!白素儿的绝对信任,三尾的态度急转,只是在做戏给他看。所以,他们把小狐狸关了起来,以免接触自己,露出破绽。
至于白族长,恐怕只是个傀儡,或者牺牲品,或者替罪羊。但要说三尾与白素儿完全一条心,好像也不是。
想到这,卜得宁决定,趁二人未回到地面,携小狐狸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人一狐溜下地,翻过深处的围墙,落到了外面。穿过几个院子,一人一狐钻进了一片树林。
小狐狸对此地似乎很熟悉,主动在前面带路。只要越过前面的一道山岗,便算离开了村子的核心区域,抵达外围。
眼看就要到达山岗,小狐狸突然停了下来,'咩咩'叫了两声,又朝左前方努努狐嘴。
卜得宁心领神会,他一溜烟爬上一棵大树,没入树梢之中。通过瞄准镜,他扫视前方,林子越阴暗,他的视野反而极好。
只见前面三百余米处,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秦冰锋。他正拿着望远镜,盯着卜得宁这边。
八成,秦冰锋发现了他的行踪。不一会儿,瞄准镜里,卜得宁便看见,秦冰锋在朝他招手,好像示意他过去。
卜得宁一时迟疑,看向树下的小狐狸。后者仰起头,它似乎也在狐疑,举棋不定。
与其前后受夹击,不如站队一边。卜得宁溜下树,直接朝秦冰锋走去,但他留了个心眼,叮嘱小狐狸别跟着,警觉点。
与秦冰锋汇合,卜得宁发现,对方身后左右两侧,还埋伏着三个人。
卜得宁直言不讳:“秦冰锋,你来此,意欲何为?别跟我说,你是来救我的。”
秦冰锋讪笑了笑,“话都被你堵死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此来,是跟踪一批外国人而来,他们鬼鬼祟祟的,没安好心。”
这话与白素儿和三尾的话倒对上了,果真有外敌入侵。
但卜得宁仍不敢大意,问:“此地只是白素儿家族的居住地,有什么秘密可言?”
秦冰锋乜了他一眼,“你真的一无所知?不可能吧,不然白素儿挟持你来此,做什么?”
卜得宁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个鬼!只待了一个晚上,人家还来不及讲任何事,你们就来了。我可告诉你,白族的人可知道你们来了,而且断定不只一拨。”
秦冰锋却不以为意,“内外有别,我想白素儿不会针对我们。”
卜得宁撇撇嘴,“你随意哈,我可不想掺和其中。我若想离开,你不会拦着我吧?”
秦冰锋露出尴尬之色,“你违法持有枪枝,这可是重罪,我可不敢放你走,除非……”
他故意拖了个长音,卜得宁似若未闻,自顾自说话:
“我就怕我一搅和,会暴露你们的踪迹,做人不能这么不地道。我还是知趣点,赶紧离开为妙。”
这话带着威胁!但秦冰锋不为所动,“走是不可能的。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必须与我们的人呆在一起。”
卜得宁有些无奈加恼火,这叫赶鸭子上架。他扫视一下四周,突然眼睛一亮,神情一变,底气十足:
“接应我的朋友来了。你最好别以'莫须有',入人以罪。这枪是白素儿给我的,拿来玩玩也算罪过?我此刻下山,正是去寻公安缴械。”
见他突然强势,秦冰锋朝身后一人打了个手势,那人朝山下退去。
卜得宁也往后退,见秦冰锋欲再打手势,他警告道:
“我的人可不是一个人,你的人恐怕也无能为力,除非他敢杀人!”
秦冰锋迟疑了下,挥了挥手,“也好,下次咱们见面再谈。在此之前,请别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赌赢了!其实,卜得宁只看见了徐焯岳一个人,至于他有没有同伴,不得而知。
卜得宁故作神态自若,不紧不慢,施施然往山下走。
奇怪的是,秦冰锋并未让他留下狙击枪。难不成,是枪多了不好带,碍事?
到了山脚,卜得宁感觉出了村子范围,便吹了个口哨。小狐狸从一片草丛中,窜了出来。
接着,徐焯岳从一个阴蔽处,笑眯眯地,露出了头。
卜得宁奇道:“你根本没回淮北,一直在跟踪我?”
徐焯岳嘴角微勾,“应该算是机缘巧合。我正好在那片荒郊野岭,碰巧见你从面包车走下来,又上了一辆越野车,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你是不是惹上了大麻烦?”
卜得宁没好气地说:“所以你根本不是在淮北探险,对不对?”
徐焯岳伸出大拇指,“正解!所以我不甘心,想回到消失的地方,查看个究竟,没想到碰巧又遇见你。”
卜得宁揶揄,“你这番说辞,极有道理,且合逻辑。你走不走?反正我不想待在这里啦。”
徐焯岳满脸遗憾,“这太可惜了,你不再想想?”
卜得宁扭头便走,头也不回。徐焯岳迟疑片刻,终于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
但一道藕荷色的身影,出现在二人一狐的面前,正是三尾。
她一指小狐狸,霸道道:“你俩可以离开,但它,必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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