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得宁和三尾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明天去寻倩姐,戳穿她的身份,然后设法揪出老东西。
卜得宁仍有许多疑问。比如:血树是一种诅咒,三尾发病与老东西有何关系,小狐狸舔食血树,它不怕吗?
他忍住没深问。当务之急,是破除周围全是陌生人这一怪圈,恢复正常生活状态。
卜得宁躺在床上假寐,捱到凌晨五点,人最困的时候,他走窗而出,前往倩姐的住所。
半个小时后,卜得宁攀上三楼,撬窗而入。倩姐的房子比较大,三室两厅,主卧在最里侧。
卜得宁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房子里静悄悄的,他左耳根不时抽动,倩姐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但也有些不对劲,他的耳力啥时候这么好了?卜得宁站起身,蹑手蹑脚往前走,侧耳倾听每个房间的声音。
到了主卧室门口,他屏声静气,聆听。不对,这不是倩姐的呼吸声,因为这声音有些粗重,隐约带着气喘。
老东西在主卧里面?
卜得宁轻拧门把手,门是反锁的。他拿出一根铁针,摸索着插入锁眼,试了试,但捅不开!
老东西体力不济,行动不便,不可能钻窗而出,不如直接敲门。卜得宁的手抬起,正欲敲门时,又生生顿住。
不对,自己的住所也在三楼,那棵血树却出现了,这说明老东西并非体力不好,八成是装的。
破门而入,猝不及防,才是最好的办法。卜得宁一脚踹开门,打开了灯,主卧室里顿时明晃晃的。
床上,两个一丝不挂的人,相拥而眠。一个干瘪,一个丰腴,十分违和,膈应人。
倩姐先醒,老东西后觉。前者一声惊叫,拉起被子,罩住上身。老东西则迟顿地慢慢坐起。
卜得宁森然一笑,“白族长,你还活着?幸会幸会!白族长亲临我相好之家,不知有何贵干?”
白族长一副风轻云淡样,对自己赤身露体一点也不觉尴尬,“卜得宁先生,你深夜造访,意欲何为?”
倩姐似回过神,惊问:“你真是卜得宁?你为何大变样了?”
见她不似做戏,卜得宁指着老东西,“这要问族长大人,他施了什么障眼法。”
白族长也一愣,“你一直是这个模样,你难道不是卜得宁?”
这倒把卜得宁弄糊涂了,他挥了挥手,说:“穿上衣服,瞧着怪恶心的。”
待二人穿好衣服,卜得宁晃晃手中的匕首,示意二人坐到椅子上。
“倩姐,你下午去我的住处,想干什么?”
倩姐嗫嚅道:“我见有人两次自称卜得宁,好奇之下,去你那瞧瞧,看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
卜得宁看向老东西,“白族长,你在我厨房的窗户上,画一棵血树,又想干嘛呢?”
老东西又一愣,“我晚上刚到此地,倩儿可以作证。”
倩姐点点头,“我回家时,白族长刚刚到,并未出门。”
一时分不清二人话中真假,卜得宁直奔主题:
“你从地牢逃出来,这么说不准确,白素儿放你出来,想干嘛?最好说实话,反正我在你那边也杀过人,不在乎多一个。”
这话中有陷阱,老东西却没否认白素儿放他之事,只矢口否认来意:“我并无他意。此来,只想远离家族,远离是非,苟延残喘,度过余生。”
倩姐突然眼睛一瞪,“你个老不死,果然是个丧家之犬,竟然敢来骗老娘,说什么想老娘了,还许诺什么荣华富贵……”
二人似在一唱一和,卜得宁仍分不清真假,喝斥道:
“你闭嘴,让你说话了吗?白族长,那棵血树你应该很熟悉,你说不是你画的,请问,有谁会画这种诅咒符文?”
老东西似乎惊悸了下,反问:“三尾是不是发病了?每次她发病,血树便会出现,我一直瞒着她。但具体是什么,我也没弄明白。”
这倒与三尾的说辞对上了,不像在扯谎骗人。卜得宁只好说:
“此事姑且放下。白素儿为何放你出来?她不可能无缘无故。”
老东西嗫嚅了下,最后脱口而出:“我是她亲爷爷,她不忍心关着我,让我活受罪。”
倩姐又欲插话,被卜得宁挥手拦住。他阴森森道:
“白族长,天一亮你就离开。你也知道,三尾巴不得食你肉、寝你皮。一旦她知晓你在此,你恐怕活不过今天。”
他侧首看向倩姐,“你最好也跟着离开。不然,你让屠宰场的人,给猪血里下药的事,三尾也不会放过。”
倩姐一愣又一乍:“什么下药,什么猪血?我怎么听不明白?”
卜得宁心中一阵发毛,莫非是三尾自导自演?可也不对,这个谎太容易被人戳穿,三尾为何要露这个没必要的破绽?
卜得宁撇撇嘴,“讹你的,没这个事更好。你去留随意,但不要再作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顺便提一嘴,青丘狐族的诅咒已破,你别再听老东西忽悠你。”
倩姐闻言大喜过望,旋即又腾地站了起来,对老东西拳打脚踢,骂道:
“你个老不死,立刻马上滚出去。否则,老娘报警抓你,你的不少糗事,可在我手里。”
老东西这才慌了神,在卜得宁的怒视下,不敢再滞留,灰溜溜出门而去。
关上大门,卜得宁阴沉沉地问:“你真认不出,我是卜得宁本人?”
倩姐怯生生回应:“真认不出,我没有必要骗你。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求你放过我吧。”
卜得宁仍不假颜色,“紫妍有没有跟你打听过我的事?”
倩姐摇了摇头,“近两天没有。只是下午来过电话,说有个奇怪的人,去过她的店里,应该是你吧?”
卜得宁点点头,“紫妍大甩卖店里的东西,是何原因?”
倩姐抬头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
“你不知道?快半年了,你音讯全无,人家总得生活,给自己开开工资吧?紫妍还算有良心,其他店员早跑路了。要不是她,你的店早被人搬空了。”
半年?卜得宁心中大惊,口中却平静似水:“我去了你提及的秘境,那里信号不好,倒忘了这一茬。”
倩姐反倒一愣,“你还真去了?”
卜得宁咧嘴一笑,“不正如你所愿吗?别告诉我,你不是有意的。”
见他脸色霁和,倩姐摇了摇头,娇笑道:“真不是有意的。我曾听老不死提过一嘴,见你对其他探险之地兴趣缺缺,就随口提了提。”
见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卜得宁站起身,往门口走。开门时,他回头叮嘱了一句:
“别再跟青丘狐族联系,这是为你好,听不听由你。”
他出门下楼,见老东西仍未走,孤零零地杵在不远处,一副惶惶不可终日样。
卜得宁走了过去,似笑非笑道:“别指望苟活,人总有一死。再说,你作孽不少,也算罪有应得。狐人也是人,别让我叫警察抓你,滚吧!”
见无望,老东西踽踽而去,但卜得宁心情却更加压抑沉重。
若二人所说为真,这'对面人不识'的怪圈,恐怕另有缘由。
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一条小巷子里传来。是老东西所在的方向!
卜得宁疾步前行。
小巷子里,瘫倒着一个人,正是老东西!他脖子上汩汩冒着血泡,估计活不成了。
三尾干的!这是卜得宁的第一反应。
但这人命官司,他可惹不起,卜得宁急退,转身往家里跑。刚跑几步,他生生顿住,城里到处是摄像头,跑了事后更说不清。
他掏出手机欲报警,又顿住。这个世上可能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他为何要怕?
只要避开摄像头,钻进房子里不出来,谁能奈他何?转念一想,也不对,老东西是从倩姐的房子走出来的,她万一作证,可咋办?
卜得宁咬咬牙,拨通了报警电话。
他倒要看看,警察能否查出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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