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她一眼瞧见山洞里还有个王仙人,瞬间变得有些拘谨。
王仙人往旁边挪了挪,尽量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招呼道:“来,小女娃,过来挨着我这老人家坐。”
芽儿扮了个鬼脸,躲到我身后,警惕地说:“我们家姑娘叮嘱过我,要离那些怪老头儿远点儿,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仙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着呸了好几口,吹胡子瞪眼地说:“你这小女娃,怎么说话呢?贫道可是从小念经,一心向道的修行之人,人人都夸贫道为人正直,是难得的高人。”
芽儿朝他吐了吐舌头。我打量着王仙人,他不夸自己还好,这一夸,反倒衬得他的形象越发猥琐。一身脏兮兮的道袍,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头发乱蓬蓬的,用一根荆条随意扎着,脸上布满皱纹,裤子破了好几个洞。
别说芽儿,就连我第一眼看到他,都怀疑他是个神经病或者老流氓。
芽儿哼了一声,说:“我们家姑娘还说,要小心怪老头儿,也要小心怪道士。听说有些假道士打着出家人的幌子,整天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比如偷孩子、骗小姑娘……”
王仙人气得浑身发抖,跳起来就要揍芽儿,芽儿大声喊道:“我们家姑娘说的果然没错,被我戳中痛处,气急败坏了吧?原形毕露了吧?”
王仙人怒道:“谁家的女娃这么没教养,贫道今天就替你家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把我看得晕头转向。芽儿抽空回嘴说:“没教养也比你这种偷鸡摸狗的假道士强。”
王仙人举着旱烟袋要打芽儿,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芽儿突然转身,迎着王仙人冲了过去。她身材娇小,动作敏捷,而且出其不意,王仙人扑了个空,芽儿从他腋下钻了过去,又躲到了我身后。
王仙人哎哟一声,我抬眼一看,只见他一只手举着旱烟袋,另一只手提着裤子,而芽儿手里,多了一条脏兮兮的裤腰带。我差点笑出声来。这个芽儿也太调皮了,竟然把王仙人的裤腰带偷走了。没了裤腰带的王仙人急得跳脚,要去揍芽儿,芽儿像只小猴子一样在山洞里上蹿下跳,王仙人因为没了裤腰带,行动不便,跑得磕磕绊绊,样子十分滑稽。
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劝都劝不住这两人。这两个活宝折腾了好一会儿,王仙人扶着墙壁对芽儿说:“小娃娃,你别跑了,我不追你了,再跑贫道今天非得累趴下不可。”
芽儿累得满头大汗,可她正玩在兴头上,叉着腰,细声细气地说:“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要教训我吗?这就跑不动了?”
她一下子蹿过去,王仙人想躲开,她却突然抬手去扯王仙人发髻上的荆条,王仙人伸手去护发髻,裤子却掉了下来,模样狼狈极了。
芽儿飞快跑回来,冲着王仙人骂道:“呸,果然是个贼道士,对我这么个还没发育的小女孩儿脱裤子,你还是人吗?真丢你祖宗的脸,十八辈祖宗,还有什么三清祖师爷的脸……”
王仙人提上裤子,一句话也没说,任由芽儿指着鼻子骂。突然,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芽儿一脸嫌弃地说:“一脸鼻涕,恶心死了。”
见我没理她,她又说:“他以大欺小,打不过我又想用眼泪挽回面子,是不是很丢人?”
我还是没搭理她,芽儿实在没办法,跑过去拽着王仙人的衣角,说:“好了,别哭了,大不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以小欺大,欺负你这个老道士,你别哭了好不好?”
王仙人还是在哭。
“实在不行……我给你吃颗糖……”她真的掏出一颗皱巴巴的果糖递给王仙人,推了他一把。王仙人转过头看着芽儿,然后在芽儿心疼的目光中,夺过糖果,剥开糖纸一口吞了下去。
芽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王仙人吃了糖,哇的一声也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我真是被这两个家伙搞疯了。周大胆和瞎子还生死未卜,他们还有心思在这儿胡闹。芽儿也就算了,王仙人这个死老头子、臭道士,居然也这么来劲。
要不是他刚救了我,我真想揍他一顿。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要点脸行不行?我好说歹说,给芽儿许诺了好多糖果和新衣服,芽儿才止住了哭声。
我立刻直奔主题,追问她有没有打听到周大胆和瞎子的下落。芽儿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你知道神为什么会在今天进村,还毫无预兆地选夫婿吗?”
我早就有这个疑问了。关于那个女妖人,我心里有太多的问题。她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历?为什么玄门弟子都对她奉若神明?她在村子里挑选夫婿,又是怎么回事?
王仙人提着裤子跑过来,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芽儿压低声音说:“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无意中听到长老们密会才知道的。这位神女住在十八里外的深山里,据说那儿是玄门禁地,玄门真正的秘密,全都藏在那座山里。神女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山一趟,来凡间选夫婿,她选了好多年,一直都没选到,只有这次,她看上了你。”
芽儿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我尴尬极了,辩解道:“我也是一头雾水,你们玄门中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弟子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看上我了,难道她眼神不好?”芽儿白了我一眼,说:“她可是我们玄门的神女,你再敢亵渎神,我就撕烂你的嘴巴。”
我理解他们这些人,从小被灌输这种思想,对神女天生就充满敬畏,容不得半点亵渎,只好赶紧道歉。
“我听长老们说,神女在等一个人,她选在这个日子选夫婿,是因为这天是这个人的生日。”
王仙人撇了撇嘴,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我琢磨着今天的日子,恍惚记起来,今天是我爸陈震天的生日。
她见到我的时候,曾经提过陈震天,难道……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我爸不过是个乡村教师,一辈子都没出过县城,除了一身穷酸气和迂腐劲儿,几乎没什么特别的。
她如果不是查过我的履历,不可能知道我爸的名字。
我想想觉得好笑,就算她等的那个人和我爸生日相同,那也只是巧合。毕竟一年就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出生的人那么多,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我还听说,玄门能在江湖上有现在的地位,全靠这位神女庇佑,是她和她镇守的禁地,支撑起了玄门的未来。”
我现在更想知道周大胆和瞎子的消息,打断她说:“你的意思是,你没打听到周大胆的下落?”
芽儿冲我狡黠地一笑,说:“别急……别急……你们要找的周大胆,我听说跟神女这次选夫婿,有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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