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一路顺风1_闲叶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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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风,明天跟我去一趟如西啊?”

“去如西?”

“你的二建转注不是一直没成功吗?我们打算去如西注销掉,再重新注册。”

“这个需要我本人去吗?”

“正常是不需要你去的,我们去就可以了。问题是需要你原先挂靠的单位从他们的平台上将你注销掉。她们说要你本人到场。”

“我已经将身份证原件给你们了,还不行吗?”

“你不知道啊,乡下人,没文化,真可怕!天平建筑公司的那个女人说是注销掉了就无法再注册了。那个女人一点都不懂,我跟她说了,注销掉了还可以再注册。她硬是不相信,非要你本人到场。怎么办呢?你就去一趟吧。”

“你稍等一下,我跟原先的中介打个电话,让他们协调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不去了。如西,皖城,为了这个二建转注,我已经跑过几趟了。”

妈的,这一次二建转注,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一毛钱的挂靠费没拿到,还害得我花了几百块,身份证还弄丢了,真是火大。再让我请假去办这种没名气的事情,门都没有?你当是这个假是这么好请的啊?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不知道原先的中介记不记得我呢!

没想到电话打过去后,对方很是热络地道了一声:郁工。

还好,人家还记得我,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废话了。

“王工,我的二建转注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功。我现在挂靠的这家中介说是可以注销掉,再重新注册。可以吗?”

“可以的。”

“天平公司说是要我本人到场才可以帮我注销。我已经将身份证原件给中介了,我能不能就不去了啊?王工你帮我跟天平公司协调一下啊?”

“人家要你本人到场,也是谨慎起见啊!”

“你们将我的身份证弄丢了,我都没有找你们,是不是?我这边不会有问题的啊!你帮我协调协调啊?”

“我帮你打电话问问看吧,能不能成,我也不敢保证。”

我这边才挂了电话,那位马总的电话又过来了。

“你打电话了吗?怎么说啊?”

“中介说他帮我跟天平公司联系一下。”

“你就跟我们去一趟吧?又不用你花钱,我们开车带上你。皖城的朱局长请我们在皖城吃大餐哦!”

“如果那个中介协调成功了,我就不去了。如西、皖城,我已经跑过几趟了,我不想再去折腾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跟你们去一趟,行吧?”

大老远地,谁稀罕去吃你一顿饭啊!

“明天要去如西,再去皖城,我一个人开车太累了。你把驾照带着,古明月昨天才拿到驾照,不能上高速。”

“我再给中介打个电话吧,如果不需要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好,好。你抓紧将这个事情定下来,我们好明天早点走。”

“王工,你帮我问了吗?”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一直占线。天平公司说你可以不用去,但你要写个承诺书,说你自己要求注销二建证书,出了问题跟她们天平公司无关,签上名,并按个手印。”

“好,好,好。谢谢王工。”

真是的,要这么一个承诺书又有何用?我本人不到场,这个承诺书能证明什么?我让别人替我签个名,按个手印,你天平公司又如何能识别?

“马总啊,中介帮我协调好了,带个承诺书过去就行了。”

“哎呀,乡下人,没文化,真可怕!她不一定就认啊?我们大老远的赶过去,她要是不认的话,我们岂不是白跑了?关键问题是耽误时间啊!年前,你的证书就有可能没时间转注了啊?”

“有我的身份证原件,又有承诺书,应该没问题吧?”

“你是不知道啊,我给她打过几个电话了,没办法沟通啊。一个乡下人,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啊!”

“那我明天跟你们去一趟吧,中午能回来了吗?”

要是因为我没去的缘故,而事情没办成,那岂不是太对不住人家了。我是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可负天下一人!况且,人家是在替我办事!

“中午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啊,你就请一天的假吧,我带你如西、皖城一日游。记得,把驾照带着。”

“我就上过一次高速,不一定开得好啊!”

“你驾照拿了多长时间了啊?”

“驾照拿了有三年了吧,也就开了年把的车子,平时也就上下班开开而已。”

“不要紧的,没上过高速,反而开得稳。”

“好吧。”

“你家住哪儿?”

“离火车南站不远。”

“哎哟,我们三人住在三个方向。我在河西,你在南站,明月在城东。走迟了,就堵车了。你最好在七点之前赶到我这个地方,还要去接上明月。”

“好的,我在七点之前赶到你那儿。”

那么早,地铁都还没有开呢,只能坐公交车了。我的心中有些抹不直:古明月,你去接;而我,却要自己赶过去。真是内外分明啊!

哎,挣点外块也不容易啊!

前年,我考了一个二级建造师,通过中介在外地挂了出去,一年收入3000块。我还有一个安全员C证,另外一个中介想要,一年1500块。然而,我原先所在的那家公司,算上我的C证是正正好,一旦转出,他们就资质不保,所以不让转出。我人都离开公司了,凭什么将证免费给你用啊?七搞不搞,拖了几个月,他们又有两个员工考了C证,才同意我转出,当初的500元考试费还得让我出。为了转这个破C证,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气得我够呛!不过,好歹挣了1000块!

我一直盘算着到了4月份,又会有3000块的外块,10月份是1500块,心里面总是美滋滋的。

到了3月份,中介给我来电话了,问我是否有一个安全员C证挂在外面。我说是啊。

“今年出了新规定,一个人所有的证必须在同一家单位。”

“那我就将C证也转到如西县的这家公司就是了,实在不行,我就将C证注销掉,没到期的费用我退给他们就是了。”

帮我挂C证的这家中介说,何必将C证注销呢?将二建转到我们这边就是了,他那边给你多少钱一年啊?

3500。

可以。

嘿!一年还能多出500块,何乐而不为?

可是,转注并非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其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人走茶凉!况且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情,完全是相互利用。中介并不积极地配合转出。七搞八搞的,总算是将转出材料寄给我了,还将我的身份证给弄丢了。

也不知是转入的这家中介业务不熟悉,还是故意的藏着掖着,一直转注不成功,就知道一个劲地让我去主管部门盖章。可是如西县住建局的工作人员说早已简化流程了,不需要盖章,他们在网上点转出,接收地在网上点转入就可以了。可是中介却说一定要盖章。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象是一只没头的苍蝇,四下里乱撞,向如西县、如西县所在的皖城市,以及需要转入的江镇市,甚至于省里的城建部门,打电话、网上留言。

要么是石沉大海,要么是无人理睬。

最后总算时搞清楚了,是因为我转入的这一家公司,当前还不具有相关资质。否则的话,相关部门网上点击点击就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我到场。因为这家公司不具有资质,的确需要主管部门盖章。

真是气得我牙痒痒的,一开始就告诉我实情,我又何必去折腾?我又何必整天去抱怨政府部门?整天带着怨气过日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花点路费是小事,问题是我哪里有时间去如西、皖城啊!

也是巧了,我一直在那儿做车辆保养的店老板就是如西人,委托他的一个亲戚帮我去两地的主管部门盖了章。当然了,我得给人家一点辛苦费。

我的手续都好了,可是中介一直没有帮我转注,总是说再等等。等来的就是这个注销再注册。

五点就起床了,先骑了二十几钟的自行车到南站。

南站,当年号称东亚最大的火车站。白确是大,出了一身的汗才找到公交站台。

若大的一辆公交车就载着我一个乘客驶出了车站。

一路上,上下车的那么几位乘客几乎都是脚步匆匆的中学生。

“你到哪儿了啊?”

我还真不知道到了哪儿,我对这一带不熟悉。

恰好公交车靠站,我费力地看了一眼站牌,说道:“还有两站路。”

“你快点啊,我们在等你。”

我看了一下时间,6:50,七点之前肯定能到了。

是古明月打来的电话,看样子她也是自己赶过来的,我心中立马平衡了许多。

下车后,我没有看到附近有等待的车或是等待的人。只好打电话。

不多久,马路对面驶来了一辆闪着双跳的车。

我冲着小汽车的后排座跑了过去,却发现副驾驶的位子空着,便又折了回来。

驾车的这位肯定是马总了,穿着很是时尚。

后排座的这位女士,三十岁上下。从她们的交谈中,我猜这位古总应该是老板娘之类的角色。

一直说是赶时间,可这位马总车子却是开得慢慢悠悠,四五十码的样子;上了高速,也就是六七十码的样子,偶尔的时候,居然低于六十码。可劲地聊着天,抱怨她老公一放松监管就开快车。她说害怕跟大货车会车,一遇到大货车,速度就情不自禁地降下来了。

照这么个开法,何时才能到达如西啊,看样子真的是要耗上一天的时间了。

哎,车是人家的,又是人家在开车,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以前开车也很快的,自从那一次在高速上出了很严重的交通事故后,就有些怕上高速了。”

我有些好奇,可是马总转换了话题,我也不好追问揭人家的伤疤。

此人开车慢,是因为有阴影,我便有些坐不住了,赶紧说道:“马总,前面经过服务区的时候,我来开吧。”

“你今天起得早,多休息一会儿吧。回头的时候,你多开点。”

“没关系的,我五点起的床,比平时也就少睡了个把小时。”

“哎呀,我可是一夜没睡好。”

“我也没睡好。”古总身有同感。

“我两三点就醒了,再也没睡着。”

“哎呀,那你也没睡几个小时啊?”

很快,车子就驶进了服务区。

我跟马总互换了一下座位。简单地熟悉了一下车况后,再次出发了。

限速120码,出了服务区,我就拉到了110码。

那位马总赶紧大呼小叫起来:“郁风,太快了,慢点开,慢点开。”

坐在后排座上啃着玉米棒的古总也跟着说道:“稳点,稳点,不要急,不要急。”

我自己也觉得车子有点晃,便赶紧将车速降到了八十几码。

也不知是哪一个女人不声不响地放了一个臭屁,奇臭无比。

车内,暖气开得特足,车窗关得死死的,那臭气久久不能散去。我也不好打开车窗,免得尴尬。

敞开呼吸,被熏死;屏住呼吸,又被憋死,真是太难受了!

“我那一次翻车就是因为疲劳驾驶。”这位马总又主动地说起了她的那一次车祸。

“翻车?”我与古明月不约而同地惊呼。

“其实,很快就要到家了,离高速出口也就两公里的样子。实在是太困了,在翻车之前,已经睡着过两次了。”

“开车睡着了?”我有些不相信,开着车还能睡着了?

“前面两次逃过去了,我跟自己说很快就要到了,再撑一撑。结果是第三次没能逃过去,将护栏撞断了好几节,直接翻下去了。整个人都懵掉了,我跟自己说,死定了。后来,我闻到了一糊味。我既高兴,又很害怕。高兴的是,我能闻到糊味,表明我还活着;害怕的是,闻到糊味,怀疑车子是不是烧起来了,可不要没被撞死,却被活活烧死了,那就更加惨了。其实,我并没有受伤,就是车门开不了。”

“从高速公路上冲下去,你没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我妈在车子里滚了好几圈,也没有受什么大伤,就是轻微的脑震荡,被吓得不轻。车子是完全报废了。”

“那个护栏要赔不少钱吧?驾校理论课的老师提醒我们,马路上的设施最好不受碰,很贵的,不起眼的一小段铁栅栏,没有个几千块是下不来的。”

“你讲对了。就那么几段护栏要了我五万块。保险公司让我将破损的护栏给他们送回去,说是还有什么残值。我跟他们说,那么远,你们自己怎么不拉回去?”

“说起来,这都是十几年之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十几年之前,她们家就已经有私家车了。

稍稍冷清了一会儿,马总又说道:“那一次,我去芜湖,也是跟一个建造师去的,他是本地人。导航让他下高速,他跟我说,不要听导航的,这条路,他走过八百遍了,根本就不是在这里下去的。开着,开着,他跟我说,哎呀,不对啊,应该就是在刚才的那个地方下!高速上又不能调头,得到下一个出口,开了好远。”

我突然想到自己啥也没有带,有些担心地说道:“我的资格证书、印章都没有带,能行吗?”

马总说道:“没事的,皖城住建局我有关系。我跟朱局长很熟,她每次去肥城,我都会招待的。上一次,朱局长带着三个年轻人去肥城培训。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千把块的礼品。”

一路上,古明月不怎么说话,基本上都是我跟马总一唱一和的。

马总侧过头来,问道:“明月啊,你信不信一些东西?叫什么来着?”

古明月没有应答,我说道:“冥冥之中?”

“嗯?”马总好象不认可。

“宿命论?”

“哎呀,说不上来。那一次就是那么的巧!”

说到这儿,马总一脸的阴沉,然后又不说了。我不知她说的那一次,到底是哪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跟她不熟,也不好多问。

“最近我不是在忙着装修房子嘛。”

“哎呀,你这个房子装修了快两年了吧?”古明月插话道。

“可不是吗?主要是有一些违建。”

“违建?”装修一个房子还会有什么违建?我有些纳闷。会不会是防盗窗之类的不合要求。

“人家都搞,我们不搞,自己觉得说不过去。主要是在土建上费了一些周折。”

还有土建,看样子她们家是一楼的房子。

“装修可是一个烦人的事情,什么事情都得盯着。不过,就快要好了。郁风,明月啊,到时候到我们家看看去啊。”

“好,好。”我与古明月都应和着。古明月应该会有机会去吧;我嘛,完全就是客套一下而已。

“我们家的邻居老张,跟我们家差不多时间开始装修的。一开始,进度很快;后来,不见动静了。我问老张怎么不动了啊?老张说,买这个别墅是因为现在住着的老房子老妈爬楼梯不太方便,别墅住着也宽敞一些。前一段时间,老妈走了,我们也就不急着搬过来了。你们猜,他妈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告诉你们,你们肯定猜不到,她是吃人参吃死的。”

“人参是个好东西,大补,但也不能瞎吃,吃多了,是受不了的。”

“是啊,一般人家都是泡水渴,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她妈可到好,只接用锅煮着吃。那还得了啊。等他们发现时,已经迟了,送到医院也没救过来。”

“明月啊,我觉得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不由得你不相信。”

“那一次,就是那么的巧。”

“我老公不是海事局的嘛!我跟他们的一个副局长很熟。这个女人很小气的。公款很大方的,花她自己的钱就舍不得了。海事局不是经常有没收的物品要拍卖吗?那一次,我跟她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下来的。”

“那一次,我将车停在了海事局的楼下。本来,她是不愿意开自己的车的,我说,车子买来老是不开有什么用呢?本来,我是不指望她会开车的。嘿,她居然开了自己的车。我就没有必要再开车了。”

“我们去仓库看过东西,时间已经不早了。打算各自回家了。我说,你不送我去海事局,我怎么拿车子啊?她说再回海事局,跟她完全是反方向。我也不指望她送我了,反正也没多远。我都准备走了,她又善心大发,要送我。”

这位马总絮絮叨叨地讲了半天,我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一点也提不起我的兴趣。那位古总就更加不用说了,一点声响也没有。要不是我时不时地礼貌性地应和一两声,我都怀疑马总自己还有没有继续讲下去的兴趣。

“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她的车子停得太靠边了。我下车之前,还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有人过来。”

“就在我下车的时候,一辆电动车突然间就冲了过来。人从车门翻了过去,摔出去有好几米远。”

“海事局的副局长被吓得不轻,我觉得还好啊,不就是摔了一跤嘛。”

“我走过去一看,也有些害怕了。那个人躺在地上,头部的位置有一摊血。我赶紧打120。”

“其实事故现场就在八二八医院的边上,抬进医院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人啊,在危急的时刻,没有人会搭***。过了二十五分钟,急救车才到,就是八二八医院的车子。”

“急救车上的人一下来便说到:“‘哎呀,这个人不是我们八二八的吗?’这个人是八二八的合同工。当时,在她的上班时间内,也没有请假,偷跑出来的。估计是赶时间,电动车开得太快,来不及刹车了。”

“后来怎么样啊?”我问道。

“哎,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啊!”我惊叫道,“那得花不少钱吧?”

“已经三百万下去了。”

“啊!”我再次惊叫起来,“能治好吗?”

“躺在那里就跟死人一样。”

“明知治不好,当初为什么不放弃呢。”我问道。

“当时,不是还有一线希望吗!”

沉默了一会儿,马总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跟她丈夫说,‘人已经救不过来了,如果你愿意放弃的话,我们给你两百万。’他说,‘少于四百万,谈也不要谈。’后来,通过法院调解,三百万,一次性了断,以后有任何事情都不要再找我们了。当然了,他也没有拿到三百万,当时的医药费已经花了一百多万。这个一百多万直接打给了医院。”

“保险公司陪了多少?”

“就三十万。剩下的,我们一人一半。”

“前一段时间,八二八医院又到法院起诉我们了,又欠了一百多万的医药费。真搞笑,我们又不欠你医院的钱。嘿,法院竟然受理了。我拿着调解书问法官:这是你们法院出的调解书:三百万,一次性了断,凭什么还找我们?我是烦不了了。我老公的同事跟我老公说遇到这么烦心的事我还忙着装修别墅,整天乐呵呵的。我不笑难到哭不成?真是的!”

也不知是起得太早的缘故,还是话说多了,早已是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的马总对古明月说道:“明月啊,我得睡一会儿了。你跟郁风说说话,不要让他乏困了。”

“好,好。”

古明月应声后,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我估摸着,马总还没有睡着,她已经睡着了。陪伴我的,只有那硬邦邦的手机导航声。

一路上,我一直保持着九十到一百码的车速,不断地被小汽车超越,连长途大巴都一会儿在我前面,一会儿在我后面的。

那熏人的臭屁又几次扑鼻而来。有一点是肯定的,这肯定是同一人所为。也不知是哪一个女人的肠胃功能发生了紊乱。

在不紧不慢之中,车子下了高速公路。

一下高速,那两个女人都醒了。

我向着马总问道:“我们是去射阳镇吗?”

“去射阳干嘛?”

“天平公司在射阳镇啊?”

“怎么可能呢!”

“我去过射阳镇的啊!当时办理社保,要去镇上的社保所录指纹。”

“那个公司在天平,不在射阳。”

“不会吧?”

“我就是如西人,还会不清楚吗?”

好吧,不服不行。

下了高速公路,限速80码。其实,这条道路比高速公路还要好开。崭新而又宽广的柏油马路,两边无垠的田野。时不时地会出现一道窄窄的没有红绿灯的斑马线。宽广的道路上几乎见不到车子,车速一下子就上去了。就在你不经意之时,偶尔会有一辆电动车快速地通过斑马线。当你发现电动车的时候,电动车往往已经在你眼前了,想要制动是很困难的。有惊无险之后是后怕。一路上,时不时地会出现一具被碾压得惨不忍睹的阿猫阿狗的遗体。

跟着导航,车子驶进了一个集镇。道路明显地狭窄且有些破旧起来。

“到天平了。”马总一副地头蛇的口吻。

车子拐上了一条水泥路后,明显地荒凉了许多。

我问道:“马总,刚才经过的就是天平镇?”

“是啊,天平镇跟射阳镇合并了。”

这么说来,刚下高速公路时,我所说的也没有错。

导航提示,目的地就在附近。

放慢车速,左看,右看。

终于,一个从未见过,但早已听说过八百遍的厂名出现在了眼帘之中。

大门还算雄伟,然而却是完全不设防,连一个门岗也没有,我们直接将车开了进去。

在前面的电话沟通之中,马总跟这家公司的对接人沟通得不太愉快。已经上了楼梯的马总生怕被对方听出声音认出来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又折回了一楼,一边待着去了。

在二楼的某间办公室里找到了跟我们对接的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业务还是挺熟练的,并不象马总所说的那么夹生。这一趟远行的第一站,办得挺顺利的,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回到车上,还不到十一点,赶往如西住建局,时间上应该是绰绰有余。

马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不回来也就罢了,难得回来一趟,得回去看看我老爸哎!”

古明月问道:“先去看你爸,再去住建局?”

“我们家就在附近,不耽误时间的。”

我在心里面直犯嘀咕:先去你家,再去住建局,这上午还来得及办事吗?我们还得赶往皖城啊!可不要大老远地来一趟,事情却没有办成!可是,我只是个陪客,也不好多说什么!

马总感慨道:“要是按照郁风一上来的车速,我们早就到了。”

我笑笑。

从天平建筑公司出来之后,车子一直在村庄之中穿行。

感觉没过几分钟,就在一座很是气派的乡村院落前停了下来。

马总的老家到了。

这个院落是新建成的,正在装修之中。

今天中午就在这儿吃午饭。

吃完午饭再去如西住建局还来得及办理吗?

饭还没有做好,马总领着去我们参观“豪宅”。

参观完主楼,马总又领着我们向屋后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很是自豪地说道:“坐在家里就可以钓鱼。”

我有些纳闷,此处不临湖不临河的,难到坐在家里空中钓鱼不成?

屋后也十分的阔绰,建有几间不知什么用途的平房。

走在最前面的马总说:“这边的铁栅栏是可以打开的,坐在这儿就可以钓鱼。”

真没有想到,铁栅栏外是一条宽约五六米的小河。

对于这种小河,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我的老家也是随处可见。看着流淌着的河水,脱口而出道:“这水怎么发黄啊?”

其实,这是我少见多怪。我老家的那些原本清澈的河流也早已不是发绿就是发黑了。

河水被引到了院子里,还修建了一座十分象样的直达水中的平台。马总说可以到水中洗洗衣服,十分的方便。

古明月满脸疑惑的问道:“这种水还能钓鱼?”

面对古明月的疑问,一直侃侃而谈的马总突然没有了声音,气氛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这尴尬,我有些感慨地说道:“哎呀,我已经好些年没有钓鱼了。”

“郁风,今年夏天,过来钓鱼啊?”马总十分热情地邀请道。

我没有答话。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而已,过了今天,彼此之间,也许就不会有往来了,不可能有机会来这儿钓鱼的。

马总见我没有吱声,又说道:“今年夏天来钓鱼啊?你不会是已经不会钓鱼了吧?”

“怎么会呢?好的。”

回到厨房时,老爷子快要做好饭菜了,我们帮着收拾餐桌。然后聊聊天,等着吃饭。

这么气派的一座“豪宅”,平日里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居住。当前,他暂时住在这几间已经装修好了的厨房里。

马总说:“你们猜猜,不算装修,光建这幢房子花了多少钱?”

我想说三十万。我知道应该是不止这么多,主人家这么热情,让她自己往上抬一抬嘛。

古明月抢着说道:“差不多有一百万吧?”

马总是一位很要脸面的人,听古明月这么一说略显尴尬地说道:“连窗户有一百万。窗户也应该算是基建。光窗户就花了有三十万。”

饭菜总算是做好了,我们帮着端菜。

菜也不多,就三两个吧,用的是粗瓷大碗,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清洁。叫上那唯一的身上留有木屑味道的装修工一起吃饭。

不管是菜,还是汤,油都放得特别的足。

那一碗红烧肉是肥多瘦少,有些烧焦掉了,没人愿意动筷子。我到是吃出了一股浓浓的儿时的柴火大灶的香味。

古明月勉强吃完了小半碗米饭,跟大家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后,早早地放下了碗筷。

这就是马总所说的“大餐”?岂不是忽悠人吗?唉,出来办事,吃饱喝足,足矣!何必讲究那么多。

吃完饭,已经十一点半了,我问道:“这个时候,去如西住建局,还来得及吗?”

马总说道:“应该来不及了吧?”

“政府机关应该十二点下班吧?还有半个小时,赶不过去?”

“这种地方,十一点半差不多就下班了。”

我在心里面有些埋怨,可不要因为吃你了几口乡土菜把正事给耽误了。

马总向着古明月问道:“我们能不能不去如西住建局,直接去皖城住建局啊?”

“这个事情,你得跟皖城住建局确认一下啊。”

“如果可以直接去皖城住建局的话,干嘛去如西住建局啊!”

我说道:“这个事情,你得跟皖城住建局确认好了;可不要去了皖城住建局,人家不认可,再返回如西,那可就麻烦大了!”

古明月说道:“你给朱局打个电话问问她呢?”

马总掏出电话,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时候应该是休息时间,给人家打电话不太合适吧?”想了想,说道:“我给那个小伙子打个电话。”

打了一通电话后,马总有些泄气地说道:“他也不太清楚。”

古明月说道:“你让他给他姑妈打个电话,问问她姑妈。”

哟,这侄儿与姑妈同在一个部门工作,都是公务员,真是让人羡慕!

不一会儿,电话回了过来,人家说他姑妈不分管这个口子,她也不太清楚。

古明月在边上说道:“你让他姑妈问问具体的经办人。”

人家说,现在是下班时间,她姑妈也不太方便问。她姑妈说了,现在的办事流程都是在网上走,如西这边的流程没走的话,皖城那边应该是没办法操作的。

打了几通电话,还得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地走流程。

待在这个尚未完工的“豪宅”里也是无聊,还是先去县城吧。

马总先是在县城办了一些她自己的事情,然后我们才去如西行政服务中心。

这个时候,还没有到上班时间,若大的建筑群静悄悄的。

东问西打听的,终于来到了住建局所在的那幢楼的那个楼层。

还是下班时间,只能干等。

干等总是让人不爽。又能怎么办呢?

马总是地头蛇,她不甘心干等,掏出手机,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终于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副局长,好像已经退居二线了,好些年没怎么联系了。我来问问看吧。”

寒暄了半天,人家在外地,让发个短信给他,他来找相关部门。

马总的短信编辑到了一半,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来给这个人打个电话。”

放下电话没多久,走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小伙子,手上拿着一本小册子。

两人用如西方言寒暄了一阵,小伙子问清了马总的来意后,打开通讯录,打了一通电话后,说道:“我刚才给王科长打了电话,他让我们去他们办公室。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们去他办公室的时候,声音轻一点。”

小伙子轻轻地敲开了一间办公室的大门。

两个人客套一番后,小伙子让马总进了办公室。

马总说明了来意后,王科长在一张单据上签了字,然后说道:“盖章得去找陈主任。哎呀,他每天中午都是回家的,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办公室。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小伙子赶紧说道:“不麻烦王科长了,我来打吧。”

退出王科长的办公室,小伙子有些兴奋地说道:“陈主任恰好在办公室,我们赶紧去。”

盖好公章,在如西的流程就结束了。好像并没有在网上有什么操作的动作啊!

小伙子一直将我们送上了车才离开。

这个时候是下午的一点半钟,比正常走流程至少提前了半个小时。我们都感慨有人好办事啊!

去皖城,自然又是我开车。

我这才知道,这一趟远行,不仅仅办我一个人的事情。还有一个造价师的转注事宜。

马总说:“国家已经取消了某些资质的考试,可是个别的市依然要求公司具有相关资质的人员。已经取消了考试,哪里来的资质呢?只得去找以前取得过相关资质的人员。真是折磨人!”

我说道:“国家要求建筑类企业的一些关键性岗位必须持证上岗,其目的是加强管控,用专业的人员确保在建工程的质量与安全。可是大家都知道挂靠盛行,有证的不在岗,在岗的没有证。尽管我是受益者,但是我觉得象我们这种挂靠的就应该被取缔,让真正懂行的,干这一行的人取得相关的职业资格。”

马总诡秘一笑。真这样,她们中介就该关门大吉了。

从如西到皖城个把小时的时间。按照计划先去那个造价师曾经挂靠过的公司。

马总找地方停车,我陪古明月上写字楼。

在那家公司的楼道里,古明月用手机找那家公司的联络人。我有些尿急,便去了洗手间。

当我从洗手间里出来后,楼道里空无一人。也不知古明月去了哪儿。

正当我左顾右盼之时,古明月从玻璃门里走了出来。

“办成了没?”我们一边下楼,我一边问道。

“这个事情还真是怪了?”

“怎么了?”

“我给那个女孩看了住建部网站上的截图,以证明这个造价师还在她们公司。那个女孩说,她们早已将他转走了,还让我看了她们公司的平台,这个造价师的确已经不在她们公司的平台上了。她让我们去市造价处问问。”

到了造价处,依然是我与古明月上楼,马总负责停车。

市造价处的一位小伙子敲了一通键盘后,说道:“这个人已经从我们皖城市转走了啊?”

古明月向那个工作人员出示了手机截图:“你看,住建部的网站显示他还在你们皖城市的这家公司啊!”

“怎么可能呢?”这位工作人员一脸的不相信。

他又敲了一通键盘后,满脸纳闷地自言自语道:“哎哟,是还在我们皖城吗,怎么会这样子的呢?”然后抬起头来问古明月:“他转到哪里去了啊?”

“上海。”

那个小伙子又捣鼓了一通后,实在是不知所以然,便站起身来,问另外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女工作人员。

那个女孩回答道:“他是跨省转移。部里的系统与省系统是不兼容的。我们这边转走了,部里的系统当然是不会显示的。”

“那该怎么办呢?”古明月问道。

“那你得问部里。”

那个女工作人员始终是绷着一张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我怎么问部里呢?”

“网站上不是有联系电话吗?”

“行,回头,我问问部里。谢谢。”

古明月一直是陪着笑脸,小心地问话。

上车后,因为办事不顺,古明月一脸的不痛快。

马总很是不在乎地说道:“不要紧的,回头问问朱局她们。”

从造价处出来之后,又驾车去一个叫做“城市之光”的小区。

按照导航的指示,已经到了,可就是找不到。

马总打了一通电话后,说道:“掉头,左拐。”

车子一左拐,就瞧见了一个写有“城市之光”的小区入口。

我们没进小区,车子就停在了小区门口。

没多久,走来了一位中老年妇女,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的家庭妇女气息,没有一丁点大城市的洋气。

马总老远就迎了过去,十分热情地同她打招呼,从车上拿出一份肥城的特产。客气了一下后,那个妇女收下了礼品。

我们再次出发,去皖城住建局。

马总说道:“刚下那个人就是朱局。”

“噢。” 我应声道。

她要是不讲,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其人与农贸市场买菜的大妈没有两样。

马总侧了一下头,说道:“今晚,除了朱局,那小孩外,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要是自觉的话,就不应该让那个小孩付钱。”

“是哎。”古明月附和道。

我想,那个小孩应该是朱局的侄子,另外那两个人应该是上次一起去肥城的皖城住建局的工作人员吧。

在皖城行政服务中心挺顺利的,我要办事的那个窗口恰好没人排队,去了就办理。

古明月递过材料后,柜台后面那位一身职业装的小伙子看了看我的身份证,又看了看我,然后在键盘上敲了一通后,说道:“可以了。”

我的二级建造师注册资格就此注销了。

天平建筑公司,皖城住建局都有网上操作的动作,可居于中间环节的如西住建局,我却没有见到网上操作的动作。

真不知二级注册建造师注销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操作流程?哎,管它呢!事情办成了就行了。

到此刻,我们今天的这一趟远行,所要办的事情,能够办成了已经办成了;办不成的,已经办不成了,也就不用再去赶时间了。

此时才四点多钟,还没到吃饭的点。

马总悠哉悠哉地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说道:“哎呀,油不多了,得去加油了。”

我本来就是一个路盲,又是在一个完全陌生城市里,彻底地找不着北了。

车子在一个美食城的门前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

说是去加油站,怎么停在了饭店门口?嘿!这可不是我该操的心。

马总象是在问我们,更是在问她自己:“应该就是这儿。”

车子开进了院门,里面有好几家的饭店,正对着大门的那一家看上去最为大气。

马总将车子停在了美食城侧面的一个停车位上。

我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严冬时节,昼短夜长。不知不觉之中,黑夜已经拉下了序幕。

马总说道:“我们还是去饭店等吧。”

一下车,立刻感觉到了冬天的寒意,两个女人将围巾缠了一圈又一圈。

古明月问道:“红包准备了吗?”

“准备了。”

马总打开车门,从她的提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数了一沓红票子放了进去。好像是两千元。

我有些纳闷,今天来的人可不止一个,怎么就准备了一个红包?

我提了两个礼盒,古明月提了一个,马总提着两个女人的包包。

马总在前面引路,进了那家最为大气的饭店。

一进入饭店,便有服务员迎了上来,热情地问道:“几位?”

马总说道:“应该有人预定过了。”

服务员将我们引至吧台处,前台拿过一本厚厚的册子翻找起来。

片刻之后,前台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一位邓总预订了388包间。”

“对对对,就是他。”马总十分肯定地说道。

服务员将我们引入了388包间。

两位女士去洗手间了,我留在包间里照看物品。

门被推开了,服务员领进来一位陌生人,一位小六十岁样子的老太婆,拎着一个手提袋,手提袋里装着两瓶酒。

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旋即,这两个人又出去了。

难道走错了包间不成?

没多久,两位女士回来了,轮到我去卫生间了。

当我回到包间的时候,下午在那个小区门口见到的那个女人已经在坐了,马总正热情地同她攀谈着。

不一会儿,进来一位小伙子,手里提着两瓶酒,另外的一个袋子里应该是几瓶饮料,后边跟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我估计这位小伙子就是马总她们一直说起的那位小伙子。

后面那位跟班的,五十岁上下的样子,也是一个没混好的主啊!

马总热情地迎了过去,说道:“邓总啊,恭喜你又添新丁啊!”顺手递过去早已准备好的那个红包。

那个小伙子不肯收。

马总故作生气地说道:“这可不是给你的,是给宝宝的喜钱啊!”又抬头看着朱局长说道:“朱局,你说是不是啊?”

朱局笑着说道:“是啊,是啊。”

小伙子这才接过了红包。

正说笑间,一位大高个子走了进来,手里也是提着两瓶酒。

马总,还有那位小伙子立即起身相迎。

马总说道:“杨**可是稀客啊!”

“哪里,哪里。”

这时候,大家并没有坐在席位上,而是随意地坐着,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人。

门又开了,这一次进来的人我见过,正是先前进来过又走掉了那位老太婆。这一回没有服务员领着,就她一个人,手里拎着的还是那个提袋,提袋里还是那两瓶酒。

包间里自然又是一阵热情的喧嚣。

马总热情地说道:“陈姐姐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这位看上去已奔六十的老太婆难道已经不止六十了?

“哪里有马总年轻啊!”这个女人脸上泛起了红晕,有些羞涩地说道。

“哎呀,大家快入席吧。不要再东一个,西一个地坐着了。”马总说道。

杨**说道:“朱局长边上的那个位子留着。”

这个位子留给谁啊?看样子有一些身份。

大家落座之后,杨**关切地问道:“今天事情办得怎么样啊?”

马总说道:“二级建造师的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位造价师的事情还有些麻烦。”

“噢,什么麻烦?”

“明月,你跟杨**汇报一下。”

古明月将在造价处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杨**与朱局长都是一脸地疑惑,说道:“不应该的啊?”

杨**掏出手机,看着朱局长说道:“造价处的陈处长今年夏天退了啊,现在是谁负责的,我还不太清楚。”

“哎呀,我也不清楚啊!”

杨**抓着手机想了想,说道:“我来给他们的王主任打个电话。”

电话拔出去后,过了好一会子才接通。

“王主任到家了吗?”

“在开车?”

一屋子里的人都静静地聆听着杨**的通话。

一听说在开车,马总禁不住地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人家在开车,算了吧。”

我也觉得杨**应该会匆匆地挂掉电话,可杨主度是不紧不慢。

“我有一个朋友今天下午去你们那儿办理造价师转注的事情……”

这一通电话打得蛮长的,一桌子的人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杨**。

在一桌子人的注视之下,杨**结束了通话。

我以为打了这么久时间的电话,差不多会有一个结果了。

杨**一边收起手机,一边斯条慢理地说道:“王主任说他现在不在处里,明天上班的时候,他去问一下情况。他说应该是由他们去协调这个事情,而不应该由你们去问部里。”

马总立刻有些激动地说道:“就是嘛,王主任说的这话在理,应该由他们去协调。我们去问部里,部里认识我们是老几啊?”继而又对古明月说道:“你赶紧跟杨**要一下王主任的电话。”

杨**又掏出了刚刚放入口袋的手机。

古明月在自己的手机里存入了王主任的手机号码。

马总在一边说道:“你明天一上班就给王主任打个电话,就说你是杨**的朋友。第一时间把这个事情办了。”

“好好好。”古明月连连点头。

给人的感觉,马总是古明月的领导;而据我先前的判断,古明月是老板娘之类的人物,马总是在人家手下混碗饭吃呢!

那一帮子人聊得挺热烘的,可我跟谁都不熟,只能是傻笑着干陪着。到了这个点,我还真是有点饿了,可是人没到齐,开不了饭。

冷菜已经上了好一会子了,一位服务员过来问道:“可以走热菜了吗”。

朱局长说道:“要不,我们不等了吧,他这个会也不知道开到什么时候呢!”

杨**说道:“哪能不等孙主任呢?”

马总也一本正经地说道:“孙主任不到,哪能就开席了呢!”

那位老太婆也在一边附和道:“要等的,要等的。”

那就接着聊呗!

我有些奇怪:局长、**、科员都在这儿了,居于中间的办公室主任怎么会一直在开会呢?

就在我等得有些麻木的时候,一位男子风尘仆仆而来,手里面也提着两瓶酒。

杨**说道:“往里面坐,朱局长边上的那个位子一直给你留着呢。”

这位男子说道:“不要麻烦了,让她们三个闺蜜坐在一起聊聊贴已的话不好吗?”

朱局长笑着说道:“还是孙主任体贴我们女同胞。马总你往我这边挪一下。”

就在那几个女人挪位子的当口,杨**冲着我们小声地解释道:“孙主任是我们朱局长的爱人。”

这位丈夫长得挺年轻的。

这夫妻二人都是公务员,妻子怎么就显得那么的老气,而丈夫却显得那么的年轻?

这最后的客人一进门,服务员就跟了进来。

那位邓总说道:“赶紧给我们走菜。”

孙主任往桌子上拿酒的时候,那几个带酒的都说:“喝我的,喝我的。”

孙主任打开的自然还是自己所带来的酒,说道:“大家难得聚一聚,今晚都要喝点酒。把酒杯都放到转盘上。”

皖城的那几位男士都将酒杯放了过去,恰巧,他们都是挨着坐的。

孙主任说道:“马总,你的杯子呢?”

“我晚上还得开车呢!”

“难得来一趟,今晚就不要回去了。”

她左右两边的闺蜜也是热情地说道:“是啊,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明天我们陪你好好在皖城转转。”

“不行啊,我家里在装修呢!建造师郁风今天是请假过来的。”马总调过头来,向着我问道:“你今晚要回去吧?”

“最好是赶回去。”

“都有事。下次来的时候,再好好地浏览咱们皖城的大好江山吧。”

孙主任又说道:“让他们回去就是了,你留下来!”

“不行啊。”

“那就说好了,下次来的时候,不要这么匆忙地就走了。”

“一定,一定。”

孙主任问道:“你那个官司结束了吧?”

看样子,他们之间还真是挺熟的。

“没呢,又在起诉我们了。”

“法院不是调解过了吗?”

“可不是吗?”

“哎呀,怎么没完没了了啊?”

“我跟法官讲了,我们都已经陪了三百万了;我现在连房子都卖了,再让我赔,我是一毛钱也拿不出来了。”

“你那房子卖了?”

“是啊。这边才卖,还没过户,那边就涨了二三十万,真是亏死了!”

“是卖亏了。”

“好在是我先前买的那个房子也涨了。”

“哪个涨得多?”

“我买的房子总价高嘛,所以涨得也多嘛!”

“那你不吃亏。”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这个房子还没过户呢,我可以毁约不卖了啊!为这个事情,我女儿我老公都说我没有契约精神。我才不管他们那一套呢。”

“后来怎么弄的?”

“买我们房子的是一对小夫妻,他们找了我好几次,跟我说,他们是真心喜欢我们家的房子,一定要买这套房子。我这个人,心也比较软,经不住人家磨,加了十万块,就卖给他们了。”

然后马总又谈起了她们家的装修,她是如何的精挑细选。给人的感觉是喜欢就是硬道理,价钱并不重要。

提到了房子,马总向着那小伙子问道:“你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先前,她怀个大肚子,看房子,搬家不方便;再说,那个租的房子也住习惯了,就没搬。她生了之后,我匆匆忙忙地买了一个二手房,七十几个平方,两居室,先住着。”

“挺好的,挺好的。”

公务员也要租房子,买个房子也不容易?

孙主任端起酒杯向着马总说道:“马总,我敬你一杯,你可是如西的美女啊!”

“那是!”朱局长一脸的骄傲。

“哪里,哪里!”马总嘴上推脱着,可是那种优越之情早已在脸上写着了。

边上的那位老太婆说道:“你们看,我就比她大一岁,一个还是小姑娘,一个已是老太婆,相差多大啊?”

老太婆是感触颇深,一脸的无可奈何!

马总赶紧安慰道:“冯姐姐,你现在气色多好啊!脸蛋就象是削了壳的鸡蛋,多水嫩啊!我们都很羡慕呢!”

老太婆的脸上又泛起了阵阵红晕。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三个闺蜜是忘年交呢!现在看来,他们年龄相妨,可能是同学吧。

孙主任很是豪情,一圈酒很快就敬下来了。接下来,就得找合适的人斗酒了。这一桌子的人,也只有杨**是合适的人选了。杨**却是躲躲闪闪,敬他一杯,喝半杯;再敬,他就用客套的话化解你的酒。

孙主任将酒杯转向了杨**边上的那位老太婆,有些感慨地说道:“我记得冯姐以前能喝酒的啊?”

杨**接过话茬说道:“那是,你冯姐以前一瓶酒都不在话下!”继而又转向我和古明月说道:“你们冯姐以前是交通局的办公室主任,能干着呢!”

“过去的事就不提啦!”老太婆的脸上又泛起了一阵红晕。

几个喝酒的男人,见缝插针地都敬了一圈酒。

邻座又敬了我一杯酒,并问道:“你是建造师?一建,还是二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二建,二建。”

“二建也挺值钱啊!在我们那儿,一年能挂几万块呢!”

“是吗?”我知道二建值不了这么多钱,但还是对他报以一笑。

“二建哪里值那么多钱啊?一建还差不多。现在,二建多得都挂不出去了。”马总立刻反驳道。

“我们那里二建有两三万的。”我的邻座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你们家是哪里的?”

“淮南。”

“不可能。”

“是的啊!”

“不可能,不可能。”马总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替邻座感到有些尴尬,人家好歹是坐机关的,马总一点也不给人家面子。

我在想,马总如此急迫地反驳人家,会不会是怕我疑心她们给我的挂靠费少了?

那几个女人聊到了出行方式。

那个老太婆有些神秘地说道:“最近,皖城推出了许多公共自行车。”

朱局长***着插话道:“我也看到了,前几天,我还特意弄了一辆骑了骑呢!”

“怎么样?”

“哎呀,真是别提了。一路走,一路晃。我儿子说,趁早别骑了。我这个样子,迟早要出事,害了自己,更是祸害别人。”

“瞧你儿子说的!”

“我儿子说我的地方多着呢,说我啥也不懂,就是老太婆一个了,最好就在家里呆着,别出去了。”提起儿子,朱局长一脸的幸福样,她又转向那个老太婆问道:“你的自行车骑得怎么样?”

“哎呀,你还能歪歪扭扭地骑回家呢;我是骑上去就倒下来了。我这一辈子,看样子只能是开开小汽车了!”

“我跟你一样,就骑过那一次,就再也不敢骑自行车了。”

好象开小汽车是一件让人委屈的事情似的,这岂不是含着冰糖说苦吗?

大伙儿无关痛痒地聊着天,朱局长想起了什么事,转向杨**压低声音说道:“王局长就要退了。”

杨**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来了精神,探着头问道:“真的吗?这个消息可靠吗?”疑问之中透着满满的兴奋。

“人事处已经找过王局长了,很快就要办手续了。”

马总在一边说道:“杨**有机会晋升了啊!”

“这个事情还得需要朱局长多多进言的啊。”杨**端起酒杯说道:“我先敬朱局长一杯。”满杯酒一饮而尽,没有丝毫先前的扭捏。

马总笑着说道:“朱**升职后,得请客啊!”

“那是当然的,到时候你马总一定要来啊?”

“我肯定来。”

“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天花板。”杨**满脸的意味深长。

古明月说道:“加工资到是次要的,名誉上那可是不一样的啊!”

杨**可不同意古明月的说法,满脸认真地说道:“名誉不名誉的到不重要,退休工资可不一样啊,上了局级那差别大了去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啊!”

“是啊,是啊。”满桌子的附和声。

杨**再次端起酒杯,满脸诚恳地说道:“这个事情,朱局长您一定得帮帮忙。”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孙主任很是羡慕地说道:“还是你们住建局好啊,大家都有机会!”

朱局长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是,我们局的领导在晋升之前,都是写过承诺书的,到了年龄就退下来。”

孙主任很是失落地说道:“我们局的领导没有一个提前退下来的,不到退休那一天,绝不下来。弄得大家一点希望都没有,积极性严重受挫啊!”

杨**主动地向孙主任敬酒,以示安慰,这一次是一饮而尽。孙主任也是干了杯中酒。

时候不早了,马总说道:“我们得走了,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得赶呢。”

那几个人又是一番挽留,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那三个礼盒分别给了邓总、杨**,还有那个老太婆。当然了,又免不了地要客套一番。

上了车就要加油,我便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马总说道:“出了这个大院子,没多远就上高速了。我们就在服务区加油吧。”

“朱局长的爱人是城管局的办公室主任。你们知道吗?朱局长比孙主任整整大了十岁!”

“啊?”我与古明月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怪不得孙主任看上去要比朱局长年轻很多呢,原来是老妻少夫!

“朱局长是孙主任的大学老师。”

我说道:“要是在农村,女的比男的大十岁,是很难想象的!”

“可不是吗?当时,孙主任的家人是不同意的,孙主任顶着非常大的压力才娶了朱局长。”

正说着,车子在一座桥上停了下来。原来是大桥正在维修,让我们绕行。

车子下了高速,七拐八绕后又上了高速。

我问道:“还有多少油啊?”

马总看了一下油表后,说道:“油表上显示还能开80公里。到第一个服务区,油肯定够了。我老公特别烦车子在路上没油了,我的车子要是在路上没油了,肯定要被他骂死。昨天晚上,我特意将油箱加得满满的。”

马总一边开车,一边继续跟我们聊天。

“郁风,你觉不觉得邓总这个小伙子很活络啊?”

“是的。”

“你知道吗?他这是二婚。”

“是吗?”

“她老婆跟她母亲说,她找的这个人是一个小老板,四十多了。她母亲说,不要瞎说,人家成天跑工地,很辛苦的,晒得黑一点,哪里就象四十多了啊?”

我有些纳闷,堂堂的公务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还要说成是小老板?

“临结婚之前,邓总找了他岳母好好地谈了一次。他说,妈,我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再骗你了,不然的话,日后无法面对你。我的确是二婚,岁数也不小了。他岳母很是不相信地说道,你可不要瞎说。邓总说,刚才你在外面见到的那两个男孩,大一点的,是我哥的小孩,小一点的,是我儿子。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他岳母立马晕倒了,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我感叹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岳母又能说什么呢?这小子挺会把握火候的!”

“不过,他也有点懒,只做皖城市区工地的活动板房;下面各个县市,他都不去。就凭他姑妈的关系,他要是去的话,业务还不是呼呼的啊。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到下面的县市发展业务,他说就皖城市区的业务量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到是知足常乐。”

我这才明白,邓总不是住建局的。我说嘛,堂堂的公务员还会租房子?买个房子,还用得着那么的瞻前顾后?

“我认识邓总完全是一种巧合。两年前,他陪他老婆去省城瞧病。我外甥给我打电话,让我招待一下,说他姑妈是皖城住建局的局长,这可是一个机会。一开始,邓总不肯出来。我外甥跟邓总说我是他亲小姨,家里人,不要紧的。他这才肯出来。我请他们去了状元楼。有了邓总这层关系,我这才跟朱局长交上了朋友。”

我忍不住地问道:“朱局长是邓总的姑姑,那他们怎么会一个姓邓,一个姓朱的呢?不应该是同一个姓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啊?”马总立刻反驳道。片刻之后,她象是反应过来了,嘀咕道:“好像是的哦?”

皖肥高速到处在修路。我们现在所行的这一段路仅剩下两股车道。一眼望不到头的黄色路障,路障外面在扩充路基。高速公路几乎成了停车场,车子一辆紧挨着一辆,那个速度不比爬行的小乌龟快多少。

古明月笑着说道:“马总,你早就在建筑行业布局了啊?”

“哪里啊,我也是涉足了这一行业,才去找关系的。不过,朱局长这边,我们一直是当朋友处的,也就是最近才走走她的关系。”

马总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们今天还是挺顺的。”

古明月应声道:“是啊,郁风的这个二建注销折腾了好长时间了,今天总算是搞定了。”

马总放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们只需要他的安全员C证,二建证书我们是够的。不过,他的二建不注销,他的安全员证,我们也用不了。”

什么啊?搞了半天,他们只需要我的安全员C证!他们用了我的安全员证,我的二建证书就没有办法再用了。其实我在意的是二建,而不是安全员证。我屁颠屁颠地跟着她们忙了一天,其结果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只是为她人作嫁衣!她们要是不讲,我还不知道呢!这不是骗人吗?我也不好发火,因为我的两证必须在同一家单位。要想二建挂出去,还得依靠她们。真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我说道:“古总啊,我现在的社保关系可以随时停掉,也可以随时再转回来。”

马总有些不解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古明月说道:“郁风的意思是说他可以随时配合我们挂靠二建。”

挂靠二级建造师,社保关系得先转过去。外地的话,可以同时交两份社保。要是同城的话,就不行了,必然停掉正常的社保关系,然后转到挂靠的这家公司,多半的人是不愿意停掉自己正常的社保关系的,所以挂靠建造师基本上都是去外地。

我告诉她们,去哪里,我都可以配合她们,是在委婉地告诉她们,尽快帮我将二建挂出去。可是,人心隔肚皮,大家都是在考虑自己的利益。她们在多大程度上,将我的事情放在心上,不好说啊!

不经意间,我看了一眼右侧的窗外,禁不住地大喊一声:“服务区!”

因为在修路,那些个显眼的招牌早就拆除了。当我发现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服务区的跟前。若大的服务区,仅留了两三个车身那么长的入口。

我们的车子还在内侧的那股道上了呢,要想变到外侧还真不容易。

尽管打了转向灯,可外侧的车子根本就不让你,后面的车子在不断地按喇叭。

好不容易才变到了外侧,可车子已经过了那个入口了。

马总准备倒车进服务区。后面车子的喇叭按得更加的响了。

在这个地方倒车,的确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举动。

我与古明月都禁不住地大声说道:“马总,高速公路上不能倒车。走吧,去下一个服务区。”

“好吧。”马总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停止了倒车,又继续前行了。

我问道:“还有多少油啊?”

“67公里。”

“一个加油站的距离通常在三四十公里左右,应该够了。”

“油表显示67公里,开不到67公里啊,回路里的油是不能算的;不过,开个三四十公里应该是没有问题。”马总信心十足地说道。

担心不能及时变道而再次错过加油站,我们的车子一直沿着外侧车道行驶。

路途漫漫,继续聊天。

“郁风啊,你记住我一句话,车子不一定要买多好的,但保险的保额一定要买得高高的。你别看我这个车子破旧,但保险我买得很高的。当时,那个车子的保额要是高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要拿出这么多的钱。现在可到好,我名下一套房子都不敢有。买个房子,不敢写我的名子,也不敢写我老公的名子,连我女儿的名子都不敢写。”

“那怎么办?”

“写我爸的名子。”

“啊!”

“我们已经够不错的了,陪了三百万。要是换成其他的人,哪里会赔这么多!”

“是啊,是啊。有时候好人真是不能做,前一段时间我就碰到了一件倒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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