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隐约能听到流水声。
沈轻纾呼吸一滞,强忍着情绪说:“思宇高烧不退,检查结果是急性支气管肺炎,需要住院输液。”
闻言,周瑜初声音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会这样?白天斯言把他送过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这质问的口吻让沈轻纾不由皱起眉头,“周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思宇体质较弱,他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忌口。”
话落,沈轻纾直接挂了电话。
她捏着手机,看着病床上昏睡中也难受皱着眉的傅思宇,只觉得胸口憋着一把火,烧得她心肝肺都难受。
护士过来帮傅思宇扎针。
点滴挂上去十几分钟,傅思宇出了些汗,烧也退了些。
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
傅斯言和周瑜初走进来。
“思宇!”
周瑜初急匆匆跑到床边,看着傅思宇打着点滴沉睡的样子,眼泪当即落了下来。
她摸着傅思宇的脸,轻声唤道:“思宇?”
傅思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周瑜初,他低低地唤声:“妈妈。”
“妈妈在呢!”周瑜初摸着傅思宇的脸,声音哽咽:“宝贝别怕,妈妈陪着你呢!”
“妈妈你不要走……”
“妈妈不走。”周瑜初哭了,心疼孩子的样子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动容。
傅思宇闭上眼,再次陷入沉睡。
周瑜初泣不成声,就好像傅思宇生了什么大病。
傅斯言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周瑜初,“思宇只是睡了,你别担心。”
周瑜初接过手帕,一转身就扑进了傅斯言怀中,“都怪我,如果当时我没有难产思宇的身体也不会这么差,都是我害了思宇……”
“别说傻话。”傅斯言一只大手轻轻拍拍周瑜初的肩膀,“思宇听到会难过。”
周瑜初哭得很伤心,傅斯言全程温声哄慰着。
沈轻纾站在床尾无声目睹着这一切。
心口密密麻麻的疼意在肆意蔓延,面上却是木然。
她想,她没有必要再留下了。
沈轻纾默默走出病房,一转身就看到秦芳领着一名女佣急匆匆走来。
她皱了下眉,下意识就要让道避开。
不曾想秦芳上来就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深夜的走廊。
沈轻纾被打得脸都偏向一边,嘴里一股腥甜弥漫开来。
“我就说后妈不如亲妈!思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沈轻纾捂着脸,莫名挨了一巴掌,她脸色极其难看,皱眉瞪着秦芳。
这动静把傅斯言和周瑜初也引来了。
傅斯言看了眼沈轻纾,转而看向秦芳,眉心微蹙:“妈,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秦芳冷呵一声:“我在替思宇教训这个不怀好心的女人!要不是周院长给我打电话,我哪知道思宇被这个女人害得半夜进了急诊!”
周院长是周家长子,亦是周瑜初的哥哥。
闻言,周瑜初忙上前挽住秦芳的手,柔声劝道:“秦阿姨你先别急,我哥哥怎么跟你说的?会不会是误会?沈小姐对思宇视如己出,她怎么可能害思宇呢?”
“小初你千万别被这女人骗了!”
秦芳瞪了眼沈轻纾,握住周瑜初的手叹声气,“思宇年纪小被她洗脑就算了,你作为思宇的亲生母亲要懂得人心险恶!沈轻纾那亲妈可是杀人犯,她和她那个亲妈一样心机歹毒,江家和沈家都不认她就是最好的证据!”
周瑜初哑然,看着沈轻纾的目光写满了不敢置信。
“沈小姐,秦阿姨说的是真的吗?”
沈轻纾简直气笑了,她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搭理周瑜初。
她只看着秦芳,放下捂着脸的手,冷着声说:
“首先,傅思宇为什么会发烧秦夫人可以自己问你儿子。其次,防卫过当致死和杀人犯秦夫人如果分不清,可以让你儿子帮你好好普法,秦夫人好歹也是豪门世家的女主人,这点常识都没有出了门是要闹笑话的。”
“你!”秦芳气急,“沈轻纾你简直目无尊长!”
沈轻纾冷嗤一声,“我还是那句话,你为老不尊在先,才有我后来的目无尊长。”
“沈小姐。”周瑜初声音轻柔,一副劝和的姿态:“秦阿姨也是关心则乱,她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应该多体谅她,你少说两句吧。”
秦芳听了周瑜初这话,心情好了不少,“看看,这才是有教养的好女孩!”
沈轻纾觉得可笑至极。
人的偏见是一座大山,她深知自己多说无益。
她转头看向傅斯言。
傅斯言眉心皱着,黑沉的眸情绪难辨,在沈轻纾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也转向了沈轻纾。
四目相对。
沈轻纾满目悲凉,却是勾着被秦芳打破的嘴角,冷冷笑了。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这两天你抽个空,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傅斯言挑眉,刚想说话,秦芳已经迫不及待地抢话——
“签字了好!斯言你还等什么!明天就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周瑜初闻言看向傅斯言。
傅斯言眉心紧蹙,一双黑沉的眸子朝周瑜初看过来。
那眸深不见底,叫人莫名心惊。
周瑜初呼吸一滞,脸瞬间煞白。
下一瞬,她纤瘦的身躯一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小初?!”秦芳吓了一跳,刚要伸手去扶周瑜初,傅斯言比她快一步接住了周瑜初。
傅斯言抱着昏倒的周瑜初往急诊室跑去。
那焦急的背影在沈轻纾视野里渐渐变得模糊。
五年前漫天飘雪的冬夜,那个逆光朝她走来的男人终究是越过了她,奔向了另一个女人。
原来,他从来都不属于她。
沈轻纾收回目光,用力抿着唇压下眼眶里的热气,再没有一丝留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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