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还你。”
她喊了一声,猝不及防的介入,让前面两个人都吃惊了一下,回头看着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的人。
高淼和赵相易相互看了一眼,前者擦了一下脑袋上的汗“妹妹,你先去旁边凉快的地方等着啊。”
“衣服。”常笙指了指手里拿着的东西。
“你穿着吧,保护你的安全也是我们的任务。”高淼替赵相易回答了。
常笙只直勾勾的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外套的人,显然高淼说的话没有什么用,他戳了戳旁白没打算说话的人“说句话。”
“给你的,就穿着。”
“不行!”
她不想欠他什么。也不想被看低什么。
先前的警察署是一件,现在的防弹衣又是一件。
她不希望被当作一个累赘看待。
赵相易看了眼早早在树下等待的阿迪泰,又看了看满头大汗的人,眼里的倔强,满脸的视死如归,好像谁穿这件防弹衣,谁就是救世主了。
可笑。
“那就供着。”他烦躁的朝着旁边纳凉的人挥了挥手,大步往前走。
供着?!
什么语气?常笙用手做成了帽檐,遮着眼睛看向前面肆意随性的人。
太阳炙烤的严重,阿国昼夜气温相差大,明明在几个小时前,她还需要盖毯子,但是现在,她感觉要被烤化了。
色厉内荏。
看着斜上方那橘色的小点,她坚定了赵相易就是太阳旁边的那个小火球,只是看着厉害。
地面上蒸出热浪,似乎扭曲了一下。
常笙下意识地扑向面前的男人。
“轰——”
世界静了两三秒。
防弹衣隔在他们之间,常笙盖住了半个赵相易,稀稀拉拉的土块落到她的背上,耳朵轰轰的,空鸣了半分钟才又继续听到周围吵杂的人声。
“咳咳。”
高淼率先爬了起来,他晃了晃脑袋,看着旁边叠在一块的两个人,有点没反应过来“妹妹···”
赵相易动了动身子,背上的人顺势滑了下去,两个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常笙被钢板似的防弹衣硌得生疼。
赵相易上挑的瑞丰眼阴沉的厉害,恶狠狠的。
“你什么眼神?”常笙把抱着的防弹衣甩到了男人的身上。
她不认为那是一个感激的眼神。
“所以,妹妹你是扑了老大?”高淼突然有点想笑。
男人的自尊有时候体现在稀奇古怪的地方,就比如现在,赵相易一个一米九的硬汉,被一个跳着还不一定能够到他头顶的女人给扑了。
看着已经站起身的男人,他识趣的憋住了笑,也站了起来。
是她扑的,怎么了?看不起小学生?
常笙闷哼了一声,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周围的环境并不算好,刚刚的炮弹很有目标,正好是他们刚刚呆过的警署,原本的二层小楼只剩下一面墙体,像张纸一样立在废墟上,前面的旗杆上挂了半个被炸飞的下体。跑不动的是碎掉的尸块,能跑在路上完整的人全部染上了害怕,茫然的乱窜在马路上。
炮弹还在落下,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可好像只有跑动才能不会成为那尸块中的一份子。
人间···炼狱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谁都不知道,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为一件事拌嘴争气,下一秒就是劫后余生。
常笙有些喘不上气来,周围难闻的气味,让她想产生生理性的呕吐。
“我家!”
阿迪泰从角落里挣扎了出来,他是他们这群人中为数不多的有目的的人。
他没有一点要找掩体的意思,常笙看的心惊胆战,赵相易上前快速的把防弹衣给她“跟着他。”
这时候也没再顾及防弹衣在谁的身上,常笙下意识地把东西接了过去。
“阿迪泰的家正好是园区。”赵相易三言两语的解释着,常笙的心里一惊。
看阿迪泰的反应,刚刚炮弹落下得地方不就是他的家?那园区里的人怎么样了?
头顶的炮弹不断,他们一边找掩体,枪声变得密集起来,街上绿色的游行队伍变成了戴绿色头巾的武装人员,冲天的火光让远处房屋的侧影变得清晰可见。
十几分钟后,常笙的体力有些跟不上,周围都是炸碎的残垣,身上还穿着一件老式防弹衣,让她跑的有点艰难,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绊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赵相易听见了后面的气喘吁吁,转头看了一眼,慢慢放慢脚步“能不能坚持?”
常笙已经说不出话来,喉咙撕疼,但还是点点头,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还勉强的加快了速度。
她不想当拖后腿的存在。
“跟着我。”
赵相易也不勉强,和高淼换了位置。
他放弃走了较为近的路选择了平坦一点的,必要时刻,还会回头拉后面的人一把。常笙察觉到那明显的照顾,心里的芥蒂慢慢少了一些。
她看着前面再一次递出手的人,硬崩崩的手臂完美的展现了骨骼的纹理,肌肉分明。咬了一口牙,借着力,爬上了一块石墙。
战争是个缓和剂,最起码对她和赵相易来说。她不再那么厌恶那张刻薄的嘴。
轰隆隆的炮声伴随着一阵阵的哀嚎穿过他们的身体,等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早就看不出来身上衣服的颜色。
阿迪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深邃的眼窝里充盈着泪水。
常笙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前面的房子,哪里还有房子呢,全是一片废墟。如果真的要说这里有居住过的痕迹,可能只有裸露出来的钢筋上那件小小的,粉红色裙子。
她感觉她的肌肉发酸,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样发不出声。
来阿国这一年,常笙学会了沉默,沉默地拍照,沉默的感受,沉默的采访。
“我爸,我女儿···”
阿迪泰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走向那堆废墟,他打算徒手把亲人扒出来。
高淼看他精神状态不对,赶紧把人拉住,往旁边有中国字样的地方走。
园区外面有两三个青年壮汉守着,他们都端着枪,只是手法上生疏到一种滑稽的地步。
看到亚洲面孔他们迟疑了一下,赵相易亮出了证件。
“领保中心的。”
“大使馆的?大使馆的人终于来了!”中间的那个人摔了头上的安全帽,一米八的壮汉说的快哭了“妈的,终于联系上了。”
“快点回去,通知他们。”
园区里面的情况并不乐观,这一个星期来他们已经被两拨的暴徒给洗劫过了,抢走了一些设备还有车辆。虽然他们有一百多个人,刚开始闹的时候,拿着铁锹、铁镐还能吓唬吓唬人,但是真的乱起来的时候那群人拿着冲锋枪还有土枪上来,那是真的怕,更不要说这一百多个人里面还有一部分是妇女儿童。
他们抵挡过一轮,有几个工人还中了弹,情况很不好。今天又是一通炮弹下来,信号中断,他们联系不上外界,工地的负责人打算如果再没有人来,他们就要自己出去找生路了。
常笙从进来以后手上的动作就没有停下来过,除了最开始的统计人数,到后面帮忙收拾东西,最主要的是那几个伤员,她过去看了看,最严重的那个,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发脓有恶臭味了。
她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知识,指导着家属一块给伤员进行重新包扎,
“常笙。”这是赵相易第一次找她,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常笙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来人的示意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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