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万碧的家中。
万碧忙不迭地打开金子昂给的饭盒,瞧见里面装着的回锅肉和半只鸭子,高兴得差点笑出声,那脸上的褶子都快挤成了一朵花。
她扯着嗓子,疾言厉色地催促齐雪雪道:“磨磨蹭蹭的干啥呢!赶紧去蒸两个窝窝头,就着这肉吃,肯定香得很!”
齐雪雪无奈,只能转身去厨房忙活。
万碧还坐在那儿,一边搓着手,一边美滋滋地感慨:“嘿,以后要是金子昂天天能给咱们带吃的,那可真是掉进福窝里了,顿顿有肉吃,这日子才叫舒坦呐!”
没一会儿,齐雪雪蒸好了窝窝头,端到桌上。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愣住了,饭盒里的回锅肉和半只鸭子已经被万碧扫荡一空,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蒜片和辣椒。
齐雪雪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万碧察觉到齐雪雪的不满,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道:“你看什么看?给你留点辣椒就着窝窝头吃就不错了,这里头还带着荤腥呢,也能给你添点油水了,别那么嘴馋,真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
万碧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把肉吃光有啥不对,毕竟这是金子昂送到她手上的,在她心里,这跟齐雪雪可没什么关系。
齐雪雪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自顾自地闷头啃着窝窝头,饭盒里的蒜片和辣椒她碰都没碰一下。
万碧撇了撇嘴,也不管齐雪雪心情如何,自顾自地拿起牙签,开始剔牙,那模样别提多惬意。
突然,万碧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踹了齐雪雪一脚,骂道:“你回头休息日的时候,给我上医院一趟,给自己上个节育环。不管你耐不耐得住寂寞,反正我们魏家的儿媳妇,不能生出别人的孩子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天天在外面晃悠,指不定勾搭哪个野男人呢!”
这话简直不堪入耳,摆明了就是说齐雪雪水性杨花,不可能守寡,可同时又不允许她改嫁,就是要把她死死拴在这里。
齐雪雪听完万碧的话,只觉得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脸涨得通红,“啪”的一声,把窝窝头重重地摔在桌上,站起身来,愤怒地吼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虽然是个农村女子,但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什么时候干过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尽心尽力伺候你,你却这样污蔑我!”
齐雪雪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怒火,平日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万碧一看,一直任由自己搓磨的齐雪雪竟然敢跟自己顶嘴了,顿时有些下不来台,悻悻地撇了撇嘴,冷笑着说:“我也守了这么多年寡了,到底咋回事,我心里门儿清。你别不服气,赶紧把节育环带上要紧,省得你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败坏我们魏家的名声!”
齐雪雪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万碧,她实在想不明白,万碧为什么要这么刁难自己。
也不知道这万碧是不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在这方面吃过亏,干过什么荒唐事,才会如此对待齐雪雪。
齐雪雪跌坐回炕上,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道:“我虽然出身农村,可也知道礼义廉耻,不会干那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我本本分分地过日子,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说着说着,齐雪雪就想起了自己新婚当夜走错屋的事儿,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煞白。
她心里暗自思忖,要是自己怀孕了,现在魏高驰不在,应付旁人倒还能勉强糊弄过去,可万一孩子长大了,模样和苏皓有几分相似,那可就真的没法交代了,到时候万碧还不知道会怎么羞辱自己。
万碧看到齐雪雪愣在那里,又没好气地催促道:“你要是不吃,就把饭盒给金子昂送回去,别在这里天天哭哭啼啼的,看着就心烦!”
齐雪雪满心委屈,却又无处诉说,只能默默咽下泪水......
与此同时,在二大爷家里,眼看着苏皓跟着叶艳一起来了,二大爷立马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热情地说道:“哎呀,苏皓啊,可算把你盼来了!快,快屋里坐,就等你开饭了!”那笑容恨不得咧到耳根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虚引着苏皓,仿佛迎接的是久未谋面的贵客。
苏皓走进屋子,坐在炕沿儿,目光扫向桌上的四菜一汤。
上面的肉片儿虽然没几片儿,但切得块头挺大,苏皓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肉该不会就是上回跟自己买的吧?
不对,自己一分钱也没收着,那就是白送他们的呀!
好家伙,绕了半天,敢情请自己吃饭,用的还是自己的东西!不过苏皓嘴上什么都没说,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一口,跟着二大爷虚情假意地客气起来。
苏皓转头看向段序,笑着说道:“哥,你也坐下吧。”
这一声“哥”叫得亲切,段序听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忙不迭地回应道:“苏皓,咱俩年纪相仿,我一直盼着能有个弟弟呢,往后我可就认下你这个弟了!”
二大爷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点头,觉得段序今天可算会说话了,就是得这样攀亲戚,才好办事儿。
很快,叶艳就给他们爷仨把杯子倒满了酒。苏皓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瞬间就尝出这酒绝对是掺了水的。
他心里暗自好笑,二大爷一家都抠成这样了,还非要死要面子请自己吃饭,看来今天想让自己帮的忙,肯定不小。
果不其然,二大爷喝了两口酒,脸上泛起红晕,就直奔主题了。
他先是竖起大拇指,对着苏皓夸赞道:“苏皓啊,你一来咱这院子,就跟别人不一样,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有大能耐的人!你说说,你家里条件肯定不错吧?”
二大爷这话说得看似随意,实则暗藏心思,一方面是想哄苏皓高兴,另一方面也想旁敲侧击打探苏皓的家世。
苏皓笑了笑,坦然说道:“我真没啥家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人,家里连个城里的亲戚都没有。”
二大爷也跟着笑了笑,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他压根儿不信苏皓的话。
在他看来,哪有农村人能这么阔绰,买得起最新款的自行车,还能进城工作,一个星期就转正成化工厂的正式员工了,现在还说自己没有城里亲戚,这不是明摆着在糊弄人嘛,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二大爷觉得苏皓不肯说实话,肯定是自己礼数还没到位。
于是,他一咬牙,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了那沓用手帕仔细包着的二百块钱。
二大爷把钱递向苏皓,一脸诚恳地开口道:“苏皓啊,这钱你收下。二大爷求你帮个忙,给我家段序在化工厂里安排个工作。我们也不为难你,临时工就行。”
说着,二大爷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满是心疼的神色,可还是硬着头皮把钱往苏皓手里塞。
苏皓看着递到眼前的钱,眼珠子瞪得溜圆,整个人都愣住了。找工作这事儿,之前叶艳就提过,他倒不意外,可他万万没想到二大爷能一下子拿出两百块钱。
他心里不禁感叹,人家日子过得抠门也是有缘故的,不然怎么能攒下这么多钱呢!
但这钱苏皓是真不能收,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自己确实没本事帮忙安排工作,不管二大爷给多少钱,没这个能力就是没辙。
苏皓眼珠子一转,猜到肯定是自己提前转正的事儿引起了大家的误会。
估计现在不少人都跟二大爷想法一样,以为自己关系硬得很呢。
苏皓越想越觉得头疼,他转正这事儿,金子昂没跟外人说过,其他工人和自己又不是一个部门,不太清楚情况,大概率就是一大爷这个八级钳工到处宣扬的。
想到这儿,苏皓对一大爷不禁有点意见,心里嘟囔着,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传闲话。
二大爷一家人并不知道苏皓心里在想什么,全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就盼着他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齐雪雪这边强忍着屈辱,啃完了两个窝窝头,她毕竟累了一天了,要是不吃东西肯定熬不住。
吃完了饭,齐雪雪就去院子里的水池边刷饭盒,打算洗净之后就去还给金子昂。
她的动作机械而麻木,脑海里还回荡着万碧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满心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
与此同时,金子昂正在屋里头打扮自己,他也跟段序似的,把头发梳得溜光,连新买的衬衫都掏出来穿上了,在镜子前左顾右盼,想要给齐雪雪留一个好印象。
他心里想着等会儿见到齐雪雪要说些什么,怎么才能让她对自己有好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幻想着和齐雪雪聊天的场景。
金子昂这边正忙活着呢,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眼睛一亮,心里一喜,知道肯定是齐雪雪来了,立刻忙不迭地去开了门。
金子昂这边脸上堆满了笑容,刚想开口打招呼,还没等他说话,齐雪雪连个招呼也没打,把饭盒往他手里一塞就转身走了。
金子昂有些着急,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住齐雪雪,嘴里喊道:“齐雪雪,你等等,我......”
可齐雪雪就好像没听见金子昂的话似的,脚步不停,走得飞快。
院子里有不少邻居吃完了饭在院子里溜达,金子昂也不好意思闹出太大动静,只能尴尬地收回手,眼睁睁地目送着齐雪雪离开。
回到家后,金子昂把饭盒往炕上一丢,又在镜子里打量了自己好几眼,自言自语道:“我这不是挺帅的吗?她咋连瞅都不瞅我呢?”
金子昂实在是想不通,满心的期待落了空,心里空落落的。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决定回头问问苏皓,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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