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荞麦两手抱臂倚在门上,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一幕。
李德彪发现自己被看了,也顾不得脸面,只顾“咕咚咕咚”地喝水。
一连喝了两碗井拔凉水,才又像狗一样呼哧呼哧喘一阵子气,又爬着上厕所了。
从厕所出来才又回了自己的杂屋里去。
孟荞麦呵呵笑笑:还挺自觉,不往堂屋来了。
可能那凉水喝得太急,晚上李德彪嚎叫起来了,说他肚子疼,快疼死了。
他这么叫也影响孟荞麦和孩子休息,但她不让两个孩子管他,让孩子去叫他爹娘来。
李老婆子自己来了,见儿子疼得死去活来不能不管,就去把村医请来了,村医来了给他打一小针,又给他拿了点药,嘱咐他这几天别喝凉水,别吃油腻的。
李德彪半死不活地说:“我不喝凉水没热水喝呀,荤腥就是想见也见不了……”
“你别瞎说,我哪天不是热水热汤给你喝着,炖了肉还不是尽着你吃,我跟孩子就喝点肉汤、啃啃骨头。
你竟然当着咱娘和留根哥的面说这种话,我这伺候你白伺候了不说,还会被咱娘骂,传出去还被全村人说是恶媳妇,这个锅我可不背……”
孟荞麦说着把手往他那条瘸腿上一抓,装着趴到他胸口哭闹附在他耳边说:“敢再说让你脑袋搬家。”
李德彪此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他这会过了嘴瘾,等娘走了他还是被打啊!除非娘能救他!
他忽然“呜呜”哭了起来,抓住李老婆子的手哀求:“娘,你把我拉到你家去吧,现在就拉我走……”
孟荞麦眨眨眼:呵呵,你也会哭呀,我当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只会让我哭呢。
不过,比起我受的委屈,你这才到哪呀!
李老婆子才不惹麻烦上身呢,再说他不能动了就该儿媳妇伺候着,她这个当娘的伺候了不便宜了儿媳妇?
她才不干。
就说:“我的傻孩子,都有媳妇孩子了还黏着娘,不怕人家笑话呀。再说了,娘也没空伺候你呀,你爹杀猪,忙了我得跟他一块去卖肉,不忙我还得侍弄两亩多地,你就别给娘添乱了哈。”
“娘,你要是不拉我走,我就没命了!”李德彪绝望地说。
“娘,德彪他拉肚子拉得有点糊涂了,您别管他了,这忙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要不是他肚子疼这么厉害,我怕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也不叫孩子麻烦你。”
李老婆子板着脸说孟荞麦:“你还有脸说,我儿都疼这么厉害了也不给他叫大夫,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孟荞麦委屈死了:“哎呀娘,你儿媳妇虽说糊涂吧,可这事真不赖我,我这不下地薅草才回来吗。德彪什么样您也知道,平时只顾吃喝打牌地边都不踩,地里的活我自己本就忙不过来,这伤了我不光下地干活还得伺候他伺候两个孩子……”
“行了行了,别叨叨了,以后早起晚睡多干点,好好伺候我儿养伤,我没空照顾他,每回卖剩下的肉都给你们拿过来炖了给他吃。”李老婆子说着就往外走。
不管不顾屋里的李德彪一口一口的“娘”……
李老婆子和村医走后,孟荞麦自然不会让李德彪白说刚才那番话,她把一块塞老鼠洞的破布塞到他嘴里,又暴打了一顿。
刚才只是肚子疼,这下好了,浑身都疼。李德彪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他百思不解,这个在他面前像个受惊耗子般的女人,咋就忽然变成这样了,谁给她的胆子?
不光打伤我,嘴还这么能说,颠倒黑白,瞪眼说瞎话,她就不怕我伤好了弄死她?
最后,李德彪想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现在落到她手里,那就认命了,好好听她的话,等我伤好了……
孟荞麦上住院门,给澡盆里的田螺又换了最后一遍水,洗个澡,又喊两个孩子洗了澡关上堂屋门睡了。
睡到凌晨天不亮,她又起来悄悄炒田螺,炒好赶着骡车去县城卖。
骡车“得得得”跑在凌晨的大路上,清晨的风还是清爽的,孟荞麦坐在车辕上有点困了。
忽然,骡子一声惊叫,撒开蹄子飞跑起来。
原来一辆卡车穿过时鸣了一声喇叭,把骡子给惊着了。
孟荞麦霎时间睡意全无,扯紧缰绳吆喝骡子停下。
但是骡子惊了是不听使唤的,“嗷嗷”叫着在路上横飞直撞,孟荞麦在车里被一颠老高,一颠老高,魂都快吓没了,只能惊惶地尖叫着。
忽然一个矫健的身影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骡子的缰绳,又一手抱住骡子的脖子,死死地拽住它往地上摁它的头。
骡子“嗷嗷”叫着挣扎一会“呼哧呼哧”喘着气跪到了地上。
惊魂未定的孟荞麦呆呆地看着那个制服骡子的人。
麦色肌肤,穿着一件黑背心,裸露的两臂满是肌肉,宽肩窄腰,一身正气。
那个人缓缓起身,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拐向了旁边一条两边都是玉米地的小路。
“哎……”她抬手朝那个高大健壮的背影招呼。
那个背影没有回应她,很快消失在小路里了。
孟荞麦感激地说:好人呐!
可是可是……那个好人好像在哪见过!
她赶着骡车走远了,一道身影从玉米地里闪出来,盯着她的方向直直地看。
这么一耽搁,她赶到县城的时候早市都热闹半天了。她急慌慌地栓了骡子挎着篮子跑到摊位来。
“哎你可来了,我等你半天了,我昨天早上买了你的田螺回家,我爸没吃够,一大早就叫我过来买。”一位穿着白短袖,黑裙子的女青年急不可待地说。
孟荞麦呵呵笑着说:“不好意思,路上耽误点事,让你久等了哈,你要多少,我马上给你秤。”
女青年说:“我要五斤吧,这东西又没多少肉,就是下酒菜。”
孟荞麦忙着秤田螺,边说:“喝酒的人当下酒菜,不喝酒的人当零嘴。”
那姑娘交了钱拿着田螺走后,又有几个人围过来了,他们也是都是买过的回头客,也是等了她一会。
孟荞麦很高兴,有回头客说明好吃,被消费者认可了,那就不愁卖。
她一口气卖了大半篮子田螺,擦擦汗喝口水的功夫,旁边卖菜的大姐亲切地说:“荞麦妹妹,你今个来晚了,有人想占你摊位我都给撵走了。”
孟荞麦忙道谢:“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菊花嫂子,看看,这几天你没少照应我。”
说着又拿起一片荷叶,抓一大把田螺放上,递给她的孩子。
这个女人叫张菊花,很善良,也很热心,她在这卖两年菜了,是老摊主,对初来乍到的孟荞麦很照顾。
但这个女人也不容易,家也是离县城二十多里地的农村,每天凌晨三点去菜市场批发蔬菜,再过来赶早市。
而且孩子没人带,就这么跟着她卖菜。
每天凌晨她去批发蔬菜的时候,孩子睡得正香,她就把孩子放在骡车里睡,到菜摊钱卖菜的时候又怕孩子在车里睡着别人偷走,就背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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