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叫人家进来,人家可就走了。”杨擎戎放下棋子,无奈道。
易和对门房说:“快快快,快去叫人进来。”
说完此话,就见杨擎戎起身,易和叫住他:“你去做什么?”
杨擎戎道:“回家啊,不然留在这看你们卿卿我我?”
易和忙拉住他:“别走,我还没把她介绍给你呢。”
杨擎戎疑惑:“介绍给我干嘛?”
易和欲言又止,顿了一秒又道:“反正都是朋友,那不得认识一下。”
正说着,完槿生穿着丫鬟服饰进来。
三人相互见礼后,完槿生开口:“我要去看那舞姬,我祖母不允,只能劳您带我去。”
祝玉岫适时将手中提着的酒坛递给易和身边的小厮。
完槿生又道:“这两坛司春渐便是上次的谢礼和这次的酬劳。”
听了这话,杨擎戎不由多看了这女子一眼。
看着文文弱弱的姑娘,性格倒是爽快,只不过当着未婚夫的面说自己想见另一个男人,是不是过分了些。
易和听到她的话,正要发怒,但又转念一想,他为何要发怒?
于是双手抱胸,故意吊她胃口:“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收买的。”
完槿生听了这话,也不着急,坐回二人下棋的桌前,两指指尖触及棋子边缘,手指拨动棋子,随后弹出。
好一个中央转斗,一击六中。
易和大喜,杨擎戎也傻了眼。
完槿生则神色淡淡:不帮算了,那我便去找天家。”
她手指搭在酒坛上继续说:“就说某人爱喝的并非不倒酒楼的酒,实则是···”
易和忙上前捂上她的嘴,又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完槿生扒开他的手,嫌弃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帮还是不帮?”
“我···”易和没了话说,只能同意:“我帮。”
杨擎戎也道:“还望县主殿下将此事保密,毕竟也只是我们这些个闲人平日里消遣的场所。”
“你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自然不会管。”
不是不会管,只是那一日在酒楼遇到的男人说不准也是骁王的人,她还不能与骁王公开对抗,因为她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没过多久,杨夫人派人来请杨擎戎回府,于是府上便只留下完槿生和易和。
易和应她要求为她准备了一件西疆舞女的服饰,又抱怨道:“你这好胜心这么强?见他就是要同他比舞?”
完槿生点点头,没再解释。
“我去书房等你。”易和见她不愿说实话,也没再强求。
换好衣服,完槿生又到书房门前,小厮为她打开房门。
香炉内点着沉香,门右侧是易和的书案,左侧则摆着两个女子的画像。
一个身着祎衣,头戴十二钿花钗冠。
一个身着联珠纹翻领男装,驾一匹北燎烈马,发丝飘扬,英姿飒爽,角落写:阿尔娜公主。
前者未注画像中人姓名,长相竟是意外的与那日在赌坊遇到的男人有三四分相似。
“叫你过来可不是让你看画的。”易和走上前,对她的失礼有些不满。
完槿生盯着画像不动,她的后背发寒,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这是谁?”
易和声音不似方才那般玩笑,语气中是对长辈的尊重:“威荣皇后。”
传言说威荣皇后司徒沫贤良淑德、恭顺有加、是周崇最爱的女人,也是因为她,周崇才将后位空置多年。
关于她和她的孩子,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
那是威荣皇后被加封后位的第五年,当时宫中几个妃嫔陪周崇南下东阳都游行,威荣皇后的孩子年仅六岁的昌王周年野走失,威荣皇后本就体弱多病,常年灌药,因为此事一病不起,孩子还没找回来,威荣皇后便崩逝。
时至今日,那个孩子是死是活依旧是未解之谜。
人人都说威荣皇后死得蹊跷,孩子更是丢得蹊跷,但没人能拿出确切的证据来证实这些所谓的流言蜚语。
后来周崇加封潘是意为后,不久去世,潘是意下令将威荣皇后的所有物品画像锁起来,任谁都不能提起这个人和她的孩子。
但现下,她似乎全都明白了,是谁在帮骁王,不,不是帮骁王,而是借他之手干掉潘是意和慎王,然后再除掉骁王。
郑苛案、丰州遇刺、南星和钟誉、汴州匪祸,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暗中安排。
她看着那张脸,胸前像是压了一块巨石:“真漂亮。”
易和也道:“她的性格像极了我母亲,待我也极好。
当初,我还时常和昌王一起玩,还记得有一次昌王朝我炫耀,天家给了他一块虎形玉佩,把我给气哭了,威荣皇后听说这事之后,把昌王狠狠训了一顿,还送了我一块兽面云纹玉璧。
可惜,最后最后又被慎王抢去,至今未还。”
易和三岁到大千,今年加冠,十七年从未回到过自己的故乡,她的母亲早在他离开离光不久便缠绵病榻,最终逝世。
易和的母亲曾是北燎的公主,但北燎作为离光的藩国,何来尊严体面,只有一味的讨好巴结。
而她的母亲只是众多牺牲品中的一个,于北燎和离光而言无足轻重,于易和的父亲而言,更不过是,死了一个妾。
完槿生知悉他的过往,更能理解他眼中的‘两个母亲’。
若是如此,她想,不光是为了大千,或许是于五国而言,和平是最神圣伟大的拯救方式。
她在坛上插上香,跪在蒲团上,心道:“威荣皇后,阿尔娜公主,晚辈在此叨扰,向你们祈祷,愿游子归家,边疆安宁。
······
慎王的宴席,比将军府还要热闹,只算乐师,慎王便请了五六百人在府中日夜练习。
隆冬的戌时三刻,夜幕浓重,慎王府却亮如白昼。
树形烛台上摆满了蜜蜡,每张烛台都置有侍婢一人负责换蜡点烛,大厅门槛被一排又一排的行菜仆跨过,而每个院门都有佩剑侍卫把守。
易和身着藏蓝色圆领长袍,外穿一件黑色金云刺绣裘衣。
完槿生跟在易和身后,穿了西疆的舞衣,走动间,流光溢彩,脸上戴着面纱,只露一双动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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