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谢云烟一脸好奇,拉着王氏的衣袖,娇声问道:“母亲,那萧衍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就成了王爷?”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眼中满是嫌恶:“什么王爷?不过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子罢了,一直都不被皇家承认。听说他母亲身份低贱,出身微末。如今他隐忍蛰伏,和那无权无势的太监又有什么区别?你可千万不能靠近他!”
谢云烟一听,原本对萧衍的那点好奇与好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忙不迭地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天真的乖顺:“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不会像大姐姐那样,她水性杨花,已有了未婚夫,还勾引他人,根本就配不上九皇子!”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赞同,伸手轻抚谢云烟的发丝,叹道:“若不是你祖母偏心,处处阻拦,这正妃之位,早就该落在你的头上了。”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是有一计,可以成人之美,让你顺利成为九王子妃。”
谢云烟一听,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不过很快又假惺惺地说道:“这样抢了大姐姐的婚事,会不会对她不太好?我怕她心里会记恨。”
王氏冷笑一声,安慰道:“烟儿放心,那种贱人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婚事。过几日便是宫宴,到时候我会托关系让你进去。你只需如此这般……”王氏凑近,压低声音,细细地将计划说与谢云烟听。
谢云烟听着,不住地点头,只觉得这计划天衣无缝,自己离九王子妃之位又近了一步。
三日后,宫宴如期举行。
晨曦微露,第一缕光还未完全驱散夜里的凉意,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就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
车辕上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谢云裳带着贴身丫鬟芍药,袅袅婷婷地朝马车走来。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裙摆绣着淡雅的兰花,行走间如行云流水般优雅。可当她正要登上马车时,却发现谢云烟早已坐在里面,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谢云烟看到谢云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挑衅的口吻说道:“姐姐,不好意思啊,这马车小,坐不下三个人,要不然你换一辆马车吧。”此时的谢云烟,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华丽衣裳,妆容精致,显然是为了这场宴会花了不少心思,一心想要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
谢云裳抬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轻声说道:“行,既然如此,妹妹,那我就换辆。”说罢,她莲步轻移,带着芍药走向后面那一辆稍显破旧的马车。那马车的漆皮已经有些剥落,与前面那辆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路上,马蹄声哒哒作响,车轮滚滚,尘土飞扬。好在一路顺畅,马车顺利抵达了皇宫。
谢云裳和谢云烟跟随着宫中的管事嬷嬷,朝着宴会宫殿走去。一路上,宫殿的红墙金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当她们踏入宫殿的那一刻,殿内早已是各家各户的千金小姐齐聚一堂。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一时间,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一瞬。
“哎呀,这位莫不是他们刚刚从乡下接回来的二小姐呀?”人群中,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啧啧出声,眼神中满是好奇与看好戏的意味,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们二人。
谢云裳认得她,正是长安郡主。自小两人就不对付,长安郡主仗着自己的身份,总是对谢云裳多有刁难,如今看到她家变故,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奚落的机会,连带着对谢云烟也充满了不屑。
谢云烟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局促,脸颊微微泛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正是刚刚找回来的二小姐。”
这几日,谢云烟为了能在宴会上艳压群芳,不吃不喝,人已经消瘦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和这些从小在京城养尊处优、见多识广的小姐们比起来,她依旧显得土里土气,浑身散发着一种局促与不安。
那些大小姐们见状,纷纷掩嘴轻笑,眼神里满是嫌弃。她们自然不愿意接近谢云烟,甚至连谢云裳也不愿与她多有牵扯,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一般,都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不想跟她独处。
谢云烟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厌恶,别人越是嫌弃,她越是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般贴上去。只见她满脸堆笑,快步走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千金身旁,热络地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姑娘啊?”
被她搭话的正是长安郡主,郡主平日里娇生惯养,被众人捧在掌心,向来眼高于顶。此刻,她轻哼一声,鼻孔微微上扬,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傲然说道:“我乃长安郡主,我母亲可是当今皇上的长姐。”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谢云烟,自己身份尊贵,不可小觑。
谢云烟一听,眼睛瞬间发亮,心里暗自盘算着若是能攀上这高枝,往后在京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于是,她赶忙极尽谄媚地巴结起来:“原来是长安郡主,我早就听母亲说过,郡主人美心善,面若桃花。今日百闻不如一见,郡主果然是美极了,这京城中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如此风姿绰约的佳人了。”那话说得又急又密,语气里的阿谀奉承简直要溢出来。
长安郡主名叫慕思月,从小到大被人追捧惯了,这样露骨的讨好,她自然一听便知。不过,她倒也没有直接拆穿,只是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冷笑,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也想攀附她,简直痴心妄想。
随后,她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说道:“那边有灯会,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说完,便带着一众丫鬟奴仆,迈着高傲的步伐率先走去。
谢云烟见状,哪还顾得上旁人的眼光,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生怕落下半步。
几人来到灯会现场,只见明湖之上,万千盏孔明灯如繁星点点,正缓缓往上飞升。每一盏孔明灯上面都挂着一句诗句,微风拂过,那些诗句在灯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一时间,波光粼粼的湖面与漫天的孔明灯相互映衬,场面十分壮观,引得周围的千金小姐们纷纷发出阵阵惊叹。
“不如我们来对诗吧!”不知是谁提议道。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我知道有个对诗的好地方,是雅阁,那里还有不少才俊,我们正好可以比一比,谁说女子不如男!”众人听了,眼中皆是跃跃欲试。
长安郡主坐在人群中,闻言微微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轻声说道:“好,那我们便去会会。”
众人来到雅阁,此处古色古香,四周悬挂着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宝,雕花窗棂外,翠竹摇曳。
雅阁中已有不少年轻公子,见一众女子到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随着长安郡主的示意,一条轻薄如雾的纱帘缓缓放下,恰到好处地将雅阁一分为二,男宾在左,女宾在右,似是将两个世界隔开,却又透着几分神秘的关联。
谢云裳置身于右厢的女子群中,目光不自觉地透过那层轻纱,看向对面。轻纱虽朦胧,却隐约能瞧见对面男宾们的身影。最惹眼的当属东北角那袭紫棠锦袍的少年,腰间玉佩缀着五色璎珞,倒像是宫里才有的规制。她努力地回想着是何人才有这样的配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很快,对诗开始,场面热烈非凡。
一位公子率先出题:“春日桃花映人面”,话音刚落,一位小姐便接道:“秋时桂子沁心香”,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几轮下来,长安郡主和谢云烟渐渐有些吃力。
长安郡主秀眉微蹙,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诗句,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谢云烟也红着脸,眼神中满是焦急与窘迫,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轮她们要败下阵时,谢云裳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她一袭浅粉色长裙,身姿婀娜,宛如春日里盛开的牡丹,明艳动人。只见她朱唇轻启:“冬临瑞雪覆山川”,声音婉转,韵味悠长。
此句一出,全场瞬间安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那些原本对女子有些轻视的公子们,也不禁投来赞赏的目光。谢云裳面带微笑,缓缓落坐,眉眼间尽是自信与骄傲。
谢云烟站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在诗会中大放异彩的谢云裳,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嫉妒之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诗会场上,一句句精妙的诗句你来我往,可她却如置身冰窖,那些诗词对她来说,就像天书一般,自己竟连半句也接不上。
她满心懊悔,自幼没进过学堂,大字不识几个,女工女红更是一窍不通,如今面对这满场的才思交锋,自己却只能沦为看客。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谢云裳,谢云烟的眼中满是怨毒,若不是当年偷换孩子,今日站在那被人追捧位置上的,理应是自己!
长安郡主慕思月坐在一旁,看着谢云裳一次次妙语连珠,引得众人喝彩,心中的嫉恨如野草般疯长。她从小就习惯了被众人围绕,可谢云裳的出现,却总是抢走本该属于她的风光。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桌子震碎,怒喝道:“好一个牙尖嘴利!”
然而,即便她心中再怎么不满,也不得不承认,谢云裳确实才华横溢,在这诗会场上,她的光芒无人能及。慕思月只能咬着牙,暗自咽下这口气,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怨怼。
雅阁内,对诗的兴致正高。
突然,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原有的节奏,有人击掌大笑道:“可算来了位正经姑娘!方才方渊兄出的飞花令,可把我们这些粗人难住了,接得舌头都快打结咯。”这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与期待,目光投向了谢云裳。
“谢大小姐,这‘月落乌啼霜满天’的下一句,你可敢接?”他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谢云裳身上。
谢云裳站在轻纱之后,身姿婀娜,仪态优雅。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那名叫方渊的男子对面的紫衣少年,只见少年眼底满是兴味,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谢云裳心中一动,故意将手中团扇缓缓抬起,往面前一挡,半遮娇容。
“江枫渔火对愁眠。”
这声音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薄纱之下,谢云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紫衣少年身上。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了少年眼尾那颗鲜艳的朱砂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记忆深处,曾有过关于这颗朱砂痣的深刻印记,可她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姑娘看够了么?”一道带笑的嗓音突然响起,惊破满室寂静。谢云裳猛地抬起头,毫无防备地撞进少年那双潋滟的凤眸之中,少年眼中的笑意似乎能将人融化,却又让她莫名慌乱。她心脏狂跳,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吓得立马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一眼,脸颊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微微泛红。
而纱帘的另一面,化作紫衣少年的箫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谢云裳的一举一动,从她最初的从容不迫,到对诗时的才思敏捷,每一个瞬间都让他对这个女子愈发好奇。
看着谢云裳在众人的赞叹声中,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优雅,萧衍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此女子果真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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