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遥徵在听到金复的话的时候,心下便有些异样。
宫二那厮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一件事上心,果然岁锦的出现,还是让他察觉到了异样了吗?
快走到正殿前时,宫遥徵放缓了脚步,正殿的门敞开着,透过内里的屏风,看到书案旁正研究着什么的宫尚角。
宫尚角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桌案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在看什么?”宫遥徵走近,笑道。
许是刚刚真的在想什么想的沉浸,连宫遥徵都进了房间都未曾察觉。
将书案上的书合上,不动声色的用另一本书盖上:“无事看些杂书,阿遥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可是没有睡好?”
宫遥徵半信半疑的走上前,一脸狐疑道:“当真?”
“当真!”宫尚角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宫遥徵身边,看着眼睛一直落在那本书上的阿遥,试图转移话题:“阿遥可用了早膳?我让小厨房去做。”
“方才路过小厨房,吃了些桂花糕,不太饿。”
见宫尚角紧张,宫遥徵将目光从书上移开,转身坐到一旁的茶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尝了一口。
宫尚角见状,将书收起,绕过书桌,在宫遥徵的对面坐下,问道:“阿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二哥了吗?”宫遥徵单手托着下巴,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眼中满是探究。
宫尚角的目光有些闪躲,手指处细微的动作彰显了他的不安。
“自然不是,但阿遥这么早来,自然是有事的。”宫尚角无疑是了解的宫遥徵的。
宫遥徵眼眸微敛,确实,她来找他是有事的。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不愿让他陷入一个人的不安之中,而他的疑惑,只有她可以解答。
宫遥徵神色认真的看向宫尚角:“二哥,你相信人的灵魂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吗?”
宫尚角心微紧,手指不自觉的微微弯曲,他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心中似乎有些什么要呼之欲出,但他声色如常,轻笑道:“阿遥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志怪小说,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还是……”
“如果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呢?”宫遥徵打断了宫尚角的话,正色道。
宫尚角眉头微蹙,抬眸对上宫遥徵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恐慌,他害怕阿遥会说出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比如,离开,回去……
“阿遥,你是不是做梦了?”宫尚角抬手摸了摸宫遥徵的额头,压下心中的异样。
“二哥,你见过十岁之前的我吗?”宫遥徵浅浅的笑着,将宫尚角的手握住,让他安心。
宫尚角思索了一下:“没有太多印象,三叔还在时,只听说阿遥你日日在药房中,对医术达到了痴迷的地步。但是……”
但是,接触之后,却并非那般…
“宫门将我从将军府接回来时,我发了高烧,差点早夭,我不记得十岁之前的事情了,但是,我却对将军府儿时的事情,有些印象,虽然年岁尚小,记忆模糊。”
“但我肯定,我就是宫遥徵,儿时的高烧,让我的一抹灵魂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直到十岁时,宫门遇袭,我才回到这里!”
回到这里,保护住我想保护的这一方小天地。
宫遥徵在心中默默想着。
她在21世纪的记忆越发的不真实,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爱人,似乎一个看客,游离于世俗之外。
自从回到这里,记得最清楚的,却是云之羽的剧情,分明,她也只是浅浅的看过一遍。却好像记忆深刻的好似经历过一遍一样。
心中的那抹执念,有了来处!
魂归来兮,何为来处,何为归处…
她并非异世之人,她是误入了异世,归来的此间之人!
“而岁锦,就是我在异世认识的好友,她因为莫名的原因,和这个世界真正的上官浅换了灵魂,我当时知道时,也很惊讶,二哥?”
宫遥徵站起身,用手在宫尚角的眼前晃了晃,让宫尚角的思绪回笼。
宫尚角抬眸对上宫遥徵琥珀般的眸子,他的羽睫微颤,眼底布满暗流和微不可察的颤抖,心脏骤的一紧,细碎的疼痛感从胸口蔓延。
宫尚角一把拉过宫遥徵,将她紧紧的箍在自己怀里,声音有些颤抖:“阿遥,受苦了!”
他不敢想象,那独身一人在异世的孤寂:“能和我说说,你在异世发生的事情吗?”
宫遥徵感到自己腰间的手微微松动,退开了一些,对上了一双满是心疼的眸子,她微微有些讶异。
她故作轻松的展颜一笑:“我在异世啊,可有钱了,我在市中心,嗯~就好像在这里京都一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有许多闪闪发光的装饰品,还有许多同事,我的上司也很器重我……”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对你好吗?”宫尚角目光灼灼的看着宫遥徵,让宫遥徵原本的夸夸其谈瞬间停了下来,一时哑然…
见宫遥徵的反应,宫尚角的手指紧了紧,果然……
难怪他的阿遥年少早慧,总是沉稳的不像同龄的小姑娘,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让他都自愧不如。
“二哥…”宫遥徵因为刚刚那句话而垂下的眸子微微抬起,轻唤了一声宫尚角。
宫尚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满眼都是笑意:“阿遥不愿意说,便不说了,现在有我还有远徵,我们会保护好你。”
宫尚角站起身,走到门口,手指微动,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落在门口。
宫尚角低声吩咐了什么,那人瞬间消失在了门口。
宫遥徵淡然的喝了一口茶,心中想着,现在这个点,金复应该刚出宫门,过第一道关口吧,还好,没走远……
要是走远了,还得回来…
金复:……
宫遥徵其实没想到宫尚角的第一反应不是不可置信,而是心疼。她的眸色微暖,果然,在意你的人,你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当然,她也不会欺瞒他们…
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让人放心不少,至于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可能,在风宫时,便有所察觉吧。
毕竟,这个世界,有阵法,有所谓的异人,还有那神秘的无量流火,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岁锦的出现,让远徵弟弟还有向来冷静的二哥都乱了分寸,如今是宫门要紧的时候,她不能让任何事情出现差错。
所以,该坦白的事情就是要坦白,果然,坦白完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去。
宫尚角回头看向宫遥徵:“这件事,你告诉远徵弟弟了吗?”
“没有。”
宫尚角眸光一亮,这是阿遥第一次把他放在远徵前面。
宫遥徵扶额,要不是你心细如发,我怕你去做无用功的危险事情,我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远徵弟弟那边我会去说,二哥如今和长老们做好备战准备,将宫门的老弱妇孺都提前藏入密室。虽然此次请君入瓮,我们有了万全的准备,让无锋有来无回,但是以防万一,未免伤及无辜…”
“我都知晓,早便安排了下去,阿遥放心便好。”宫尚角打断了宫遥徵的话。
宫遥徵喝完杯中的茶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一身轻松:“二哥,我先走了,远徵弟弟等着我给他解惑呢。”
宫尚角应了一声,将书案上的书收起来:“走吧,我刚好找远徵有些事情。”
宫遥徵一脸了然,这厮是怕自己走回去太累了吧,但既然有免费的人形交通工具,她也乐的自在。
………
徵宫,药房内的密室中盛开着一朵出云重莲,宫远徵半蹲在出云重莲前,汤药浇灌在冻土上,升起一层白色的雾气,让人看不清宫远徵的神色。
宫远徵眉头微蹙,脑海中回想着昨晚哥哥的异常,是因为岁锦的出现,哥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哥将心事重重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他都未曾发觉?
难道,和姐姐有关?
宫远徵眸色微闪,站起身来,刚走出药房,就迎头碰上了相携而来的哥哥姐姐…
“远徵弟弟,有些事情,我想你该知晓…”宫尚角略显沉重的开口,让宫远徵的神色猛然一变。
……
徵宫的房间中,茶香袅袅…
“就是这样…”宫遥徵说完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宫远徵和之前宫尚角如出一辙的表情,不由有些好笑,心中却是暖的。
“姐姐,你…受苦了!”千言万语,最后只凝结成了这三个字。
宫远徵眼眸微垂,眼角微红,他转过身去,虽然姐姐说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因为是姐姐说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相信。
相信之后便陷入了深深的共情,他不敢想象,如果是他一个人在一个无亲无故的异世生活了那些年,他还会做到像姐姐如今这般淡然吗?
他可能会疯吧!
一个人,没有来处,浑浑噩噩的生活在异世…
宫遥徵:倒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哪里浑浑噩噩了,我可奋发图强了!
看着宫远徵的样子,宫遥徵怕他掉小金豆子,起身绕到他面前:“都过去了,就像做梦一样,我都快忘记了,现在我有你们,这些才是真实的,不是吗?”
宫遥徵蹲下身,抬头看着宫远徵,抬起胳膊摸了摸他的头。
“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不想你们因为我的事情,还有岁锦的事情而去心生猜忌,耗费心力,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为我伤心的啊!”
宫遥徵站起身:“再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应对无锋的“偷袭”,远徵弟弟你要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到时候宫门的老弱妇孺,特别是徵宫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们,可都需要你的保护。”
宫遥徵笑着打趣道。
宫远徵嘴一撇:“那些人有玉侍们保护,哪里用到我去?”
“玉侍交给你调遣了,当然需要你。”宫遥徵将一个令牌放到宫远徵手中。
宫远徵从刚刚的悲痛中缓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姐姐,这…”
宫远徵下意识看向了宫尚角,宫尚角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对他点了点头。
“其他人我们也不放心,这件事就交给远徵弟弟了。”宫遥徵虽是笑着开口,但眼中的重视不可忽视,这件事其实很重要,当然,也是对宫远徵的一种保护。
宫远徵接过令牌,嘴角上扬:“定不会让宫门一人受伤!”
宫尚角眼中满是笑意,这弟弟,平日里聪明的很,一到阿遥这里就晕头转向了。
昨日里还要打头阵,今日便听话的退居后方了。
可能过一会他能反应过来,但是,他都答应他姐姐了,他能怎么办?
照办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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