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乘低头看了看接旨的景箫,道:“据陛下所言,郡王在这荥阳久留多年,眼看就要到郡王的加冠之礼,依照陛下的意思,郡王既是宗室子弟,又失去双亲庇佑,自然是要回京城参加皇族加冠之礼,礼成后留下听封。”
景箫承认,自己在听到双亲二字时还是有一瞬间的刺痛。
但是她只是脸白了一分,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示意护卫开口:“使者不必心急,此事可容后再议。”
薛乘的脸色松动了几分,他敛衽为礼,道:“那便不久留了,臣下还要与郡守巡视各郡县,以上报陛下。”
见到那倨傲的背影,护卫有些生气,但景箫按住他要伸往剑鞘的手,见到使者已经走远,才说:“画言,不要轻举妄动。”
景箫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面色转而凌厉,道:“我们的盘算还没开始。”
…
日上三竿,日光沿竹叶之隙,稀落而分,隐匿于竹林,似碎金,烈光之下,五色交辉。
七弦阁前,一十四五岁的少女,衣着清丽,正坐于溪径边缘,紧锁着眉头,略显暗沉的目光停留于溪径之面,良久不语。
直至耳旁隐隐传来人的声息,才面露欣然,反身一跃而起,道:“哥哥。”
却见是青衫护卫画言屹立一旁,神色肃然,许久才道:“公子嘱咐,云姑娘只可于阁内行走,万万不可独自行于阁外。”
少女神色一暗,有些哀伤地道:“画护卫,哥哥他何时才肯见我。”
画言此时,望着女子明媚而失神之面容,心中不忍,却仍是无奈道:“云姑娘莫问了,属下实在不知。“
少女又复颓然,回身独坐在溪径边。
画言见状,又絮絮说,道:“云姑娘当体谅属下,您千金贵体,还请移步回阁。“
少女苦笑道:“我已没有别处可去,若是连哥哥都不见我,我还能去向何处?”
画言劝道:“云姑娘与令兄,自幼与公子相识,若姑娘有什么差池,公子恐难心安,那姑娘又何苦在此折磨自己,让公子分神担心?“
女子听闻此言,颇有些动容,可正当她欲站起之时,却忽然眼前一黑,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彼时,欧阳景箫正于案前处理账事,见画言匆匆而入,道:“何事如此匆忙?“
画言气喘吁吁地道:“储主,云姑娘她…昏厥多时了。“
欧阳景箫一愣,轻经放下手中的笔,蹙眉问道:“可有先请过居中的医官一看?“
画言摇首道:“云姑娘体有泠音门浑厚内力,体质特殊,恐非一般人可以接近的,即使是江湖医官也奈何不了。“
欧阳景箫眸色愈深,却也不再多言,搁笔起身,便往那栖水北居的七弦阁而去。
欧阳景箫见锦帐内酣然睡去的绍凌云,轻轻将其手从被褥内拿出,细细诊脉。
思量了许久,景箫暗忖道,气息紊乱,身心俱疲,再加上连日奔劳忧虑,如今气血两虚,又中了股邪气。
景箫施针于她的脚底两穴,暂时压制了这股邪气。片刻,她的眉间便慢慢舒展,陷入了沉睡。
她身世极其凄苦,绍氏一门尽屠。眼下来投靠,亦实属无奈之举。她的性子,除却她嫡长兄,自己是最了解的了。不见她,恐她会执意回泠音门。
泠音门,现今自然是去不得,抛开这些不说,千离与飒门早已交恶,再不能多树一敌以至于孤立无援。
欧阳景箫执臂放回褥中,却见绍凌云的手腕反收,反而拉着景箫袖沿,喃喃自语道:“兄长,他还活着……”
闻其声声呓语,欧阳景箫眸色渐深,那个人……
【注释】
1.商榷:商讨,讨论,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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