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景箫见黎越漫不经心的笑,心中有些恼火,她没有想到此人会那么难缠。景箫估量着如果自己立刻去拿剑的话,以黎越的功夫会不会比她更快。
不过,袖口的冰蓝暗纹,她只见过一个人也是这样的穿着,是九朝馆主公孙承熙。景箫背在身后的手突然不再向后伸了,而是缓缓移到身前,她也回笑着对他:“黎公子此番前来难道不想听清歌弹奏一曲吗?”
黎越明白她在拖延时间,倒也没有立即戳破她的谋算,只是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退开了些许,但依然可以呼吸相闻。他停了一会儿,浅道:“你是哪一方派来的细作?”
“公子说笑,清歌是兰音坊的歌姬。”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消耗着。汤池里的温泉水依然开始发冷,景箫瑟缩了一下,自己现如今一丝不挂,体质又偏寒,而且修习的内功是寒性功法,不宜在冷水中泡太久。
黎越看出她感到的寒意,他将阑干上自己刚卸下的外衣取下,并熟稔地用空出的一只手将池壁上的开关关上,将水流慢慢放干。他靠近景箫,四周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黎越双手将外衣罩在景箫身上,景箫如墨一般的长发轻轻地垂至冰蓝色的锦衣上,在月光的微弱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晕。景箫的面颊上登时微微发红,长至如今的年岁,还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她向后退开几步,靠在了汤池的石壁上。黎越好似修长的双臂好似可以笼罩住她一般,景箫紧紧靠着石壁,不敢松懈。
黎越见她如此剑拔弩张,倒是笑了笑:“你也不必如此害怕,既然是歌姬,不知你可有兴趣进我府中一叙?”眼眸中尽显风流之色。
景箫缓了一会儿,说:“公子怕是要和坊主商谈此事。”。
黎越的眼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后宅中还缺一个善解人意的夫人。”
景箫拢紧了身上的锦衣,站起身,往汤池的石阶上走去,可是她忽略了汤池底凸起的一些岩石,由于走的过急,她转身摔在了一旁侧的黎家大公子的身上。此时面纱也不见了踪迹。黎越的手臂环着景箫,他的眼睛像是深井中的黑曜石,幽深不见底。他此时才开清楚景箫的容颜。他看着她的眼睛,眉间微微蹙起。
景箫心知他已开始怀疑,立即推开他,她起身,手抓住一旁的宝剑,脚步急促地走出汤池。黎越看着那抹冰蓝色的纤细背影,眼眸微微眯起。这样貌,倒是与先前看到的那个人别无二致……
“等等。”
景箫停住脚步。
黎越起身,他打开柜门,拿出一身雪锦织的衣袍,穿好,走到景箫面前。
在木质的雅间内,一盏灯点起,公孙承熙的样貌显现出来。
景箫只穿着他的冰蓝色锦衣,正用深不见底的眸光打量他。
黎越一步一步走近她,将她逼至木质雕花门一角。
“郡王的名字可真多。现在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是你,素袂公子,萧四郎,还是兰音坊的清歌?”黎越戏谑地看着她,但是眸光中隐隐有一丝怒气。
确实,尊主大会上一别,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了,而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好似世间再也不存在此人。
“馆主不也一样,扮作黎家公子引我至此?”
公孙承熙笑了,他眉眼温和地看着景箫:“如今倒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了。”
景箫目光悠远,她不知怎的,脱口而出:“既然你有心与我相交,那便叫阿锦吧。”
少时,父王经常这样叫她。那时她还没有获封郡王,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子。
阿锦么?公孙承熙低头揣摩了一番,他看着她那向来镇定的双眼,如今有了一丝波动。
“我心知你会来此,听闻你们国君需要招募乡兵,可需要我帮忙?”
景箫挑眉:“你有线索了?”
“黎家大公子便是我在离都的身份,怎么,这份厚礼你们不准备接吗?”
“条件?”
公孙承熙眨了眨眼,他凑近她笑道:“比如你考虑一下做我黎府大公子的夫人,我可以透露给你府兵的位置。”
景箫清冷的脸庞出现了一丝杀气:“那要你有没有这个福气享受了。”
走出云翳阁,景箫拢了拢冰蓝锦衣,她心知在此地遇见公孙承熙一定没这么简单,但是她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秦荀,如若真能探知到线索,倒不失一桩好事。
而此时,九朝馆上,一抹雪色锦衣的影子伫立在阁楼上,衣袂里的冰蓝暗纹隐隐若现。
公孙承熙此时在九朝馆里的温泉池闭目养神,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景箫的身影,据他调查,飒雪殿殿主曾是欧阳玄的徒孙,而四年前也曾受封荥阳郡王,那她为什么却要对外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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