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脸色一阵犹疑,绕过长廊躲到了一个亭子里,让喜鹊去探问一下。
过了大概一刻钟,喜鹊匆匆跑了过来。
“姑娘,我问清楚了,说是工部杜尚书府的夫人过来下的聘。”
杜文襄?
杜文襄上次在鸿楼,确是向自己表明了心意。
但那会儿似是被什么事情打断了,她并没有回应他。
不对,以他那般谨慎的性子,是不可能说来下聘就来下聘的。
她踌躇片刻,直接沿路返回,来到了正厅的门边。
透过门缝,她朝着正厅看去,一眼便瞧见杜夫人正坐在椅子上,与父亲说着话。
而这一眼,同时也令她心里涌出一丝不安。
杜夫人的脸色?
很不对劲。
之前听说她有病在身,但,夏桉察觉地出,她这并不是一般的病。
她在门外沉默了一会儿,与喜鹊暂时离开了前院。
回到云芷阁后不久,前院有丫鬟来禀:“姑娘,老爷和老夫人让您去正厅。”
夏桉起身,又回到了前院。
她朝着院子里那些裹着红绸的箱子上扫了一眼,表情略有些犹疑地进了正厅。
“参见祖母、父亲。”
夏老夫人笑笑:“桉儿,你来了。”
她目光在夏桉的面颊上欣赏地打量着:“这么看,我们桉儿确是已经长大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你与杜府的大公子如此相熟,怎么从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夏桉道:“祖母,我与杜大哥,是当时为杜尚书医病时认识的。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之谊,并无其他关系。”
夏老夫人道:“据说那杜公子人品相貌都还不错,且还是杜府嫡长孙,你对他,难道毫无心意?”
夏桉点头:“祖母,我对杜大哥,并无任何男女之意。且孙女现在并不想出嫁,还想留在府里多陪陪您。”
夏老夫人笑笑:“陪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前途,你毕竟是到了年纪了,还是要以终身大事为重。”
夏光淳道:“杜夫人今日确是有些奇怪,毫无征兆地就直接来府上下聘。我刚刚是怕她下不来台,所以暂且留下聘礼。关于你的婚事,父亲还是想尊重你的意思,你若愿意,这门亲事说起来倒是不错的,那杜文襄踏实务实,倒也可靠。但你若不愿,我们也不勉强,找个时间将这聘礼送回去便是。”
夏老夫人道:“今日这事确是有些突然,我见那杜夫人身子还不大好,竟就这么拖着病体来了,也不知杜府是如何想的。”
夏桉想了想:“父亲,祖母,这件事且等等,容我先去找一趟杜大哥吧。”
夏光淳看着她:“也好,你们年轻人好聊一些。”
夏老夫人道:“好好聊,看这聘礼,人家毕竟是一片诚心。”
夏桉点头:“是。”
夏府暂时先将聘礼收存,夏桉准备第二日约杜文襄相谈。
然,当天晚上她却是先收到了杜文襄的帖子。
次日,二人在清风醉见了面。
杜文襄进门时,一脸愧疚地先跟夏桉道歉:“实在不知母亲会突然行此举动,实在冒失,我替母亲向你道歉。
夏桉道:“杜大哥不用如此致歉,我知道你并不知情。”
杜文襄道:“原本昨日我便想去府上取回聘礼的。只是昨日我埋怨了母亲一番后,母亲病情突然加重。我怕再刺激她,就没有去。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聘礼先暂存在你们府上,待到我母亲病情好转一些,我再去取,可否?不知你是否会在意,若是在意,我现在就去取回,放到别的地方。”
夏桉心里在意的不是这些。
前一世,杜大人病重致仕后,杜府过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京城了,是以,她对这一家人的命运不甚清楚。但她昨日看得清楚,杜夫人,现下得的不是普通的病症。
“杜大哥,杜夫人最近,是不是对你催婚催得格外急?”
杜文襄不好意思笑笑:“不瞒你说,自从过了年,她身子骨越发不济,就越发希望我早些成婚。前日是因为在庙会上见我与你多说了两句话,就觉得我对你颇有心意。所以才一心想替我拿主意,去府上提了亲。”
夏桉问他道:“杜夫人害的是什么病?”
“郎中说她是气血亏损,导致的虚弱。”
杜文襄表情看起来没觉得什么异样。
夏桉抿了下唇:“杜大哥,我觉得,郎中没有跟你说实话,或者说,杜夫人她,有事瞒着你。”
杜夫人整个人形容消瘦,脸却有些肿胀,绝对不是气血亏损导致的病症。
杜文襄蹙了蹙眉:“有事瞒着我?”
“杜大哥,我这边的事情是小。你赶快去找给杜夫人诊病的郎中,再细问一下杜夫人的病情吧。”
杜文襄心里一阵紧张,从夏桉的反应和表情中,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没有耽搁,他立马起身告辞,离开了清风醉。
夏桉看着杜文襄背影,心里溢出丝丝同情。
若没有猜错,杜夫人的病灶在肾,且病情已经十分严重。
即便华佗在世,恐也难医治了。
夏桉回府的时候,意外地收到了大理寺差人送来的砚台。
虽然觉得哪里不太自在,但她还是十分地高兴。
她端着盛砚台的盒子,小跑着来到了玉筝阁。
屋内只有山菊,还有跟着她过来的喜鹊。
夏桉目色激动地看着苏氏:“小娘,你看这是什么?”
她将手里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了装在里面的砚台。
苏氏在看到砚台的那一刹那,目光顿时变得闪烁不已。
她缓缓伸出手,从盒子里取出砚台,在手上珍惜地看着,然后眼含泪光地道:“就是这个,这个就是你外祖父的砚台。就是他书桌上摆了几十年的那个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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