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行侧头去瞧,只见顾晏清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这边。
他和沈今棠现如今的姿势实在是难以描述——沈今棠本就是被自己强行掳回来的,身上只有一件中衣,单薄得几乎能透过布料看到她的身形。而顾知行自己刚刚还在上药,身上衣物更是少得可怜,只剩下一件半敞的锦衣。
现如今两人一起跌在被褥里面,他一只手擒着沈今棠的双手,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绳子。
这怎么看,怎么不清白。
就连顾知行自己都这样认为,更不用说是刚刚进来的顾晏清了。
“你们继续,继续。”顾晏清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一丝揶揄的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知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他简直是有嘴说不清。
他能跟沈今棠发生什么?能发生什么啊?
可顾晏清却没来得及听他的解释,便已经退了出去。
顾知行连忙起身,看看自己,又瞧瞧沈今棠,有口难言,只丢给了沈今棠一件衣服,警告道:“老实待着,否则要你好看。”
说完,他随手披上一件衣服,大步走了出去,身影在门口微微一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抬脚出了门。
出门左转,没走几步,便瞧见顾晏清正站在长亭边静静等候。
顾知行快步上前,刚想开口,却被顾晏清递过来的纸张打断了思绪。
“这是什么?”
顾知行疑惑地接过,匆匆一瞥,双眼瞬间瞪得老大,满是震惊。他不敢置信地反复翻看,又抬头看向顾晏清,等他的解释。
“这是买卖奴仆的文书。我亲自跑了一趟官署,办妥了立券、市券,还缴了交易税。从今天起,沈家刚认回来的表姑娘,就是你世子殿下的奴婢了。”
说到这里,顾晏清微微抬头,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看向顾知行:“怎么样,世子殿下,我这一招快刀斩乱麻,如何?既断了那姑娘的非分之想,又顺便打了沈家的脸,可真是一举两得。”
沈家刚认回的表姑娘,转眼成了顾知行的奴婢,这事儿传出去,沈太师的老脸都得丢完。
“明天一早,你带着这份文书去沈家,让他们交人。”顾晏清继续说道,“沈太师素来守法,想必不敢不认账,只能吃下这哑巴亏。我们手续齐全,哪怕闹到官府,也是我们占理。”
“谁让你去官署的?”顾知行唇角微抿,眉间笼着一层薄怒,语气中满是不悦。
这字据上写的是“罪奴”,一旦查办,不仅脱籍无望,子子孙孙都将沦为奴籍。他本只是想给沈今棠一个教训,可这“罪奴”的惩罚未免太重了。
“你在沈家人身上吃了几次亏?要是我不帮你,你还不知道要被反咬几口呢!”顾晏清一拳砸在顾知行肩上,打趣道,“怎么?不谢我,还想兴师问罪?”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难不成是看上那沈家姑娘,不舍得对她下手?”
“你胡说什么!”顾知行像是被戳中了软肋,瞬间炸毛,声音都高了几分,“谁会看上那个豆芽菜?”
“这文书早晚都得办,沈家那帮人,也敢在小爷头上作威作福,不给他们点颜色,我岂不是白混了!”
顾知行说着,将文书小心收好,才发现自己只穿了寝衣,无处安放,只能捏在手里。
这一幕落在顾晏清眼里,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揶揄,扫了一眼室内,调侃道:“你不是向来不好女色吗?今天怎么了,房里突然多了个女人?”
顾晏清进来时急匆匆的,只隐约看到屋里有个女子的身影,却没看清容貌。
“什么女人……”顾知行刚想反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今棠,烦躁地摆了摆手,“那豆芽菜是……”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本想解释,却又觉得多余,越描越黑,仿佛自己真有多在意似的。
“好,不问了。”顾晏清见状,也不再追问,语气轻松道,“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明天我和轻舟他们在春风楼给你摆宴,去去你这几日的晦气,你可别不来。”
说完,他也不等顾知行回答,转身从后门离开,只留下顾知行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烫手的文书,满心无奈。
顾知行望着顾晏清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手中的劵书上,眼神渐渐黯淡。
罪奴脱籍,男子尚有一线生机,立功或许能挣得自由;而女眷的路则更为艰难,除非嫁入功勋之家,求得诰命,才有可能摆脱奴籍。
然而,诰命何其珍贵,怎么会有人愿意娶一个罪奴为妻,还为她求得这份荣耀?
她这一生,大概只能在奴籍中度过。若遇上个心善的主子,或许还能过得轻松些;若是摊上个脾气暴躁的,那这一辈子,可就真完了。
顾知行心中微微泛起一丝愧疚,但很快又打消了这种念头。
沈今棠本就是奴籍,是他一时心软,才将她买了下来。
可她非但不感恩,还想踩着他往上爬。
如今,他只是将她打回原形,只能说她的计谋还不够高明。他有什么好愧疚的呢?
顾知行抬脚迈进屋内,目光落在沈今棠身上。
她乖巧地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身上披着他随手丢给她的绯色外衣。
衣服太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似要滑落。头发半干,发尾还滴着水珠,显得格外柔弱。
看到他进来,沈今棠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透着几分委屈,惹人怜惜。
“都说了,别做这种无辜状,故意勾引本世子,本世子对你不感兴趣!”顾知行大步走进来,将手上的券书“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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