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黎只有在这一刻才能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情绪,他缓缓蹲下身子,背靠在书架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手绘相框,而上面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夜黎沧桑的手指轻轻摩擦着画框,看着画框里昔日的爱人和女儿,泪水最终还是止不住,肆无忌惮的泣不成声。
影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他走出暗室,在外面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夜黎缓缓站起身,将相框小心地放在书架最里面,临走之前,看着画框里那张这个不沾胭脂的貌美女子。
暗暗发誓道:“夫人,我们很快就可以相聚了,距离那一天,不会很久!”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暗室,坐在书桌前拿出空白的宣纸,在上面写下几行字后。
抬头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影子,三思后朝着寂静的屋内喊道。
“白昼。”
影子听到后微微一愣,拳头紧紧的攥在一块,但还是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影子退后后,原本影子站的空位上突然出现一白影。
白昼浑身上下只有单调的白色,只露出一双冷厉无双的双眸,他面向夜黎恭敬的单膝下跪回应。
夜黎起身将包好的信封,走到白昼面前递给他。
“给你下达最后一则命令,将此信交给皇帝,此事办好后,我会给你解药。是去是留,由你决定。”
白昼低着头,听到夜黎这番话后,眼中明显迸发了光,瞳孔微微皱缩,他将信封接过。
“遵命。”
夜黎看着白昼离去的身影,坐回椅子上,浑身无力。眼神中透着疲惫却又有着一丝决然。
影子这时走上前来,轻声问道:“主人,为何要这么做。”
夜黎知道影子说的是何事,冷笑一声:“为何不能?”
“白昼不会离开的。”,影子说的坚定,因为他相信白昼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夜黎听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声音沙哑沉重。
“无所谓,时机到后,你也该离开了。”
影子转身消失在原地,离开前留下一句,属下不会离开,永远不会。
夜黎没有在意的干笑几声,眼底那道微弱的光亮,强撑着他接下来的日子,他手掌张开,里面赫然是女儿给他的黑色药丸。
他自始至终从未吃过一次,他不想给孩子希望然后怀着愧疚的心一直消沉下去。
想着,夜黎只觉胸口一阵刺痛,像是成千上万般的蚂蚁啃食着心脏般,只一瞬间就能将它撕成碎片。
夜黎手中拿出一根银针,用力的扎在手腕处,黑紫色的鲜血从嘴角渗出,滴落在脚底。脚底下的八卦阵随之亮起,身上的痛感才缓解了一番。
夜黎惨白无光的脸上,只在瞬间便仿佛起死回生一般,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故作无事般继续拿起纸笔。
落花院………
夜幽幽回到住处后,心情久久未能平复。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就要努力改变一切。
玄玖渊已经在落花院等了有一会儿了,见人终于回来了,刚要上前就察觉到她心情不是很好,也就没有开口索取什么。
夜幽幽自顾自的坐在书桌前捣鼓着什么,玄玖渊见她迟迟不说话,安静的在旁边陪伴。
许久之后,夜幽幽才抬起头,她看向玄玖渊脸上尽显疲惫。
“阿玖,我心好累。”
玄玖渊微微一愣,随后低头轻笑。起身上前将人圈在怀里,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道:
“累了,就好好休息,你身后还有我陪着呢。”
玄玖渊轻轻拍着她的背,夜幽幽靠在他的怀里,闭上双眼,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明日午时,柳家众人斩首示众,皇兄命我亲自监管。”
“明天本王带你去抄家,好吗?”
玄玖渊将小丫头的手我在一块儿,语气无尽温柔道。
夜幽幽微微睁开眼睛,嘴角轻笑道。“好啊!”
窗外月色越来越暗,阵阵凉风吹玄玖渊振臂一挥,打开的窗户便紧紧合上,屋内二人的气氛也越来越浓重。
玄玖渊见怀中的小人昏昏欲睡,将人小心的抱上榻上,正要离去,转念一想,嘴角斜起一抹坏笑,顺势躺下将人又搂紧了几分,在额头间落下一吻,轻腻的在耳边低吟。
“晚安,明天见。”
玄玖渊刚在旁边躺下,一阵呜呜呜的声音从怀抱里传出,他低头往夜幽幽的袖口看去。
只见一双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夜幽幽的袖口探了出来,跳在了她胸口处蹭了蹭,玄玖渊当时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伸出纤细骨骼的手,脸色阴沉的掐住小东西的脑袋,这一摸手感还蛮好的,毛茸茸的还挺暖和,他朝后面随意一丢一把将小白丢到了地上。
小东西下意识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后,两只脑袋晕乎乎的站了起来,正要气势汹汹的朝床榻上的男人扑去。
可就算怎么蹦哒都够不到床沿,玄玖渊斜眼看着这丝毫没有攻击力的小玩意儿,突然转头扮了个鬼脸。
“哈!?”
小白见面前突然出现的鬼脸,两个小脑袋顿时吓得炸了毛,耳朵都吓的藏了起来。
躺在床榻上的夜幽幽迷迷糊糊中伸手抓住了玄玖渊的胳膊,嘟囔着:“别闹,小白。”
玄玖渊无奈地叹气,看着地上炸毛的小白,小声嘀咕:“小家伙还争宠,再回去练几百年吧。”
小孩子心性的男人报复完后这才回头,搂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只留下小白扑通一下,坐在冰凉的地上瑟瑟发抖,还时不时回头骂骂咧咧了几句。
次日清晨,夜幽幽模模糊糊之间就醒了,刚睁开睡眼蒙松的眼睛,就见面前一张放大的妖孽俊脸。
她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又擅做主张,我也没有再想着追究,就算表扬昨晚男人安慰了她一晚上吧!
不过夜幽幽又忍不住的,往前凑近了几分,近看之下,男人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瑕疵。
夜幽幽看的不禁嫉妒心升起,伸出一只手指在男人脸上来回捣鼓,嘀咕道。
“一个大男人,脸怎么保养的比我还嫩,你们之前还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怎么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脸上若是有了伤痕,你还能看上我吗?”
玄玖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突然睁开温柔细腻的双眸。
夜幽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玄玖渊却一把拉住她,调笑道:“怎么,看到本王还害羞了?”
夜幽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醒的?”
“早就醒了,见你醒了就想逗你一下。”
男人说的理直气壮,伸手一把将躲得远远的人又拽进了怀里,低头刚想做些坏事。
夜幽幽早就看穿他的小心思了,一脸嫌弃的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毫不客气的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记。
“今天不是还要去抄家吗?成天脑子里就想着有的没的。”
夜幽幽起身很快就跳下了床,转身又弯了一躺在床上一身慵懒的人,玄玖渊这才乖乖的坐直随意整理了一下衣服。
脚边的小白早已蓄谋已久,见玄玖渊的脚落了下来,直接上去就是两口,可没成想靴子里面是铁,直接把自己的两颗小虎牙震的直打颤。
玄玖渊一脸傲娇的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的小东西,抬头瞥了眼正在梳头的夜幽幽,一脚直接将小团子踢到了角落。
夜幽幽简单梳洗后,坐在梳妆前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美美的从镜子里看了几眼父亲为她编的辫子,照镜子笑了笑,笑的样子仿佛桃花一般,可咸可甜。
朝着坐在床榻上的玄玖渊招了招手,玄玖渊心甘情愿的走了过来,给小丫头将辫子拆开。
站在院子外的邓平看了看时间刚好,前来敲了敲门,随后端进来两份早餐。
邓平知道昨夜小姐未婚夫也来了,于是也就没有汇报青青送了回去,没有那小家伙的打扰,今早总觉得耳边空落落的。
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或许他已经适应了每天在他耳边嘀咕的小丫头,邓平怀着沉重的心情,今早送早餐的功夫刚好向夜幽幽提了一句。
夜幽幽点了点头,默默转身从梳妆台的柜子里拿出一袋银子递向邓平。
邓平接过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不解的看向小姐。“这是?”
夜幽幽与他相处了这么久,怎会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心思,虽然他对邓平的要求目标还有很远,那也不急于这一时。
如果可以,让邓平与江氏兄妹三人在一块也不是不行,她他也总觉得与江家有很深的渊源,也许早已在冥冥之间江家的人对她来说,已不再是过客。
夜幽幽将饭菜放好在桌面上,抬头看向满脸发愣的邓平道。
“云云他们之前的家已经被摧毁了,我在城外又给他们买下了一座房子,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青青,也知道你早已将那小丫头当做了亲妹妹看待。”
邓平听着小姐的话低下头,眼眶已经湿润,但要清楚小姐不喜欢有人在面前哭,于是很快擦干眼泪。
“小姐,我很快就回来。”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去吧。”
邓平离开后,玄玖渊看向夜幽幽问。
“之前听你说过,江氏兄妹,他们是怎么了?”
夜幽幽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一边吃饭一边给他讲述江家二老发生的变故。
玄玖渊听后没有再说话,那次宫变,他们已经将城内百姓全部伪装成自己人,平民的伤亡大幅降低,百姓们第二天还能继续有说有笑。
将此事宫变当做茶余饭后的谈笑,而城外的百姓并非如此,那天的惨剧对他们来说是真正的生离死别,伤亡的人数只多不少。
二人很快就吃完早饭,正准备出府,坐上了马车后。
玄玖渊心里还琢磨着刚才的事情,知道夜幽幽行医济世,心地善良,自是看不得这战争的阴谋,想着将此事的原因尽诉坦白。
他轻轻拉了一下看窗外风景的夜幽幽,夜幽幽回头看他。
“怎么了?”
玄玖渊看向她那双真挚而怀爱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一时之间却不忍心说出来。
“没事。”,他松开手眼睛低垂着,双唇紧抿,还是没能将残忍的事实说出口。
他突然有些怕,他怕他说出口了,小丫头看他的眼神中会有别样的眼光,可以想到这玄玖渊突然有些想笑,想他堂堂战神尊王也有害怕的时候。
夜幽幽知道他有什么事想说,眼睛复杂的看向窗外,她就知道那次宫变不单单是那么简单,吃早餐的时候她也是故意说的。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着,夜幽幽打破沉默,“我很讨厌被别人欺骗,所以你有什么想要说的事,不必瞒着我。”
“我会根据事实依据而为,不会用有色眼镜看待你,你对我如何,我心知肚明。”
玄玖渊惊讶地看着她,随后叹了口气,他竟然连个小丫头的勇气都没有,还真是失败。
“幽幽,如果我说那次宫变,是早已蓄谋而为的,你会怎么想?”
“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夜幽幽直接反问道,玄玖渊干笑一声道出了当时借由宫变一事,揪出柳百万想要谋权篡位的野心。
背后残忍的权力争斗与阴谋算计,夜幽幽静静地听着,脸色越发凝重,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也参与其中,而且还是谋士的位置,看来回府后定要问个明明白白。
到达柳家大宅时,马车安安稳稳的停下,玄玖渊最先下来,伸出手夜幽幽扶着顺势走了下来。
夜幽幽一下马车就环顾了四周,一片死寂,周围百姓只敢远观,不敢近瞧。
夜幽幽见周围有不少士兵们正在搬运财物,好奇的问,“他们这是在搬运?”
“对,不过已经没什么可办的了,早在我派人之前已经被人搬空了不少。”
夜幽幽一听来了兴趣,“什么人竟然敢搬?这个是模拟制成的赃物,怎么敢搬?”
玄玖渊冷笑一声,“若是其他人的确没这个胆子,而这个人若是变成亡国皇子朱乾,还真就敢。”
夜幽幽跟着玄玖渊走进宅子,整座府邸早已被搬的凌乱不堪。
她还记得第一次来柳府时还是和玄玖渊一起趴在屋顶偷听别人密谋,而这一次,却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
不过她心思还被牵着一直在思考亡国皇子的问题,于是好奇的问。
“亡国皇子,是谁。”
玄玖渊:“鸳鸯酒楼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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