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她瘦了很多很多。
察觉到腰背上的触感,萧渊身子紧绷了一下,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艳丽小脸。
她手轻轻的放在他背上,第一次给了他回应。
……这是不是算是苦肉计得逞了呢。
她心疼他!
“我们去趟永宁侯府吧。”
沈安安推开他说。
萧渊点头,吩咐庆安备车。
“我先回梧桐苑沐浴更衣,你也收拾一下。”
他勾着她小拇指不放,“我们一起。”
分开一个月,他日日念着,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她身影,自然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想起那个来回循环的梦,萧渊眸子沉了沉,。
他不知晓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个梦总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情景,了无生机的她,还有抱着她发疯,寻求希望的他,一夜夜的重复,从不曾间断。
梧桐苑。
墨染早就备好了热水,衣物。
沈安安狠狠心,把手抽了回来。
萧渊眸中染上哀怨,但什么都没有说,站在屏风后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那道目光如有实质一般,让沈安安很不舒服,她洗的很快,没多久就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萧渊目光追随着她,眸中是浓浓的黑色。
“你不要收拾一下吗。”
“你嫌弃我?”
“……”沈安安看了他一眼,“是有一些拿不出手。”
萧渊攥住她手腕拉进怀里,“你敢再说一遍。”
“我把陈天带回来了。”
这句话,让萧渊松缓的面色再次冷沉了下去,“等从永宁侯府回来,你…”
“不见。”
他答的干脆,“你看着办就好。”
沈安安点头。
萧渊乖乖去了屏风后沐浴,等收拾妥当出来,沈安安已经让管家备好了一切,二人携手去了永宁侯府。
管家看着又恢复了精气神的主子,不禁感叹,果然,只有皇子妃能降的住主子。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沉,路上行人却还有很多,有些是小贩,有些是准备回家的,更有一些是准备去往夜晚的销魂窟的。
那首童谣再次传入了沈安安耳中。
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萧渊,没有出声让停车,便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心中那股子火,却愈发浓烈。
整个永宁侯府都笼罩在阴沉与悲伤中,丫鬟,小厮都耷拉着脑袋,说话走路都不敢大声。
“四皇子,四皇子妃。”
管家将二人带去了宴会厅。
长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声,凌辰逸愤怒的声音,混杂着响起。
院中,齐锦平半摔在地上,被凌辰逸压在地上,拳头落在他身上,却丝毫不躲。
“我去看长公主,你拦一拦。”
沈安安加快步子,进了大厅。
大红漆木的棺椁放在正中央,长公主跪在地上,疯了般推着棺椁,只是盖子早就被钉死,怎么可能打的开。
“长公主。”
她走过去跪在地上。
“安安。”事情经过,齐锦平已经都说过了,长公主瞧见沈安安更加泣不成声,一个音节都再发不出。
长公主哭的几度昏厥,大夫就守在一侧。
剧烈的宣泄之后,长公主才终于慢慢接受,逐渐平静下来。
那张柔和总是带笑的温婉面容却是一片死寂,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绝望。
“是我的错,她日日在我眼皮底下,我竟是没有察觉她的异常,若是知晓…若是知晓……”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就算知晓华笙中意的是齐锦平,她也不会答应,或者说是没办法答应。
皇上忌惮永宁侯府,更加忌惮齐锦平,若是二者联姻,皇帝定是坐卧难安。
不等争权结束,永宁侯府和齐家就成了他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华笙,曾告诉我。”沈安安低声说,“只是…我以为时日久了,她总会淡忘,该是我的错,没有提前告知长公主,更没有护好她。”
长公主悲苦的笑笑,没有说话。
这时,墨香快步走了进来,附耳沈安安说,“皇子妃,宫中来人去了四皇子府,让你即刻进宫。”
“你去吧,”长公主挥了挥手,“不必担心我,我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死不了的。”
“等我从宫中回来,再来看您。”
长公主木然的点头,不哭也不动,仿佛一个木偶人一般没有半点情绪。
或许,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院子里,凌辰逸,齐锦平,萧渊三人也已经不见了。
“你留下,等我走后和四皇子说一声,让他回府等我。”
“皇子妃,”墨香蹙眉,“您不等四皇子吗?”
“不等了。”
墨香不放心,“可是宫中危险,皇上这个时候找你铁定没有好事,您还是等四皇子一起吧,有四皇子护着才安全些。”
“不必。”
这个时候,萧渊一定不想见皇帝。
有些账,她今日必须要讨回些利息。
来寻人的是皇帝身旁的大太监,知晓沈安安来了永宁侯府,便也跟了来。
“四皇子妃,你就一个人吗?”
大太监眸中满含深意。
“不然呢,半个人去?”
“……老奴的意思是,你需不需要回趟四皇子府。”
大太监十分隐晦的提醒。
想要陈天?
沈安安讥嘲的勾勾唇角,就凭他所做的一切,用一个太监威胁两句就想让自己把陈天交出去。
简直痴心妄想!!
“你不是从四皇子府来的,怎么?有东西落那了?”
“……皇子妃,您该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沈安安眸光一冷,“公公,你也该知晓,我手中握着底牌,就算一刀杀了你,皇上也不会替你讨一个公道。”
太监面色一白。
“四皇子妃说笑了,莫说什么底牌,您可是四皇子的正妃,就是一个不高兴要奴才的命,奴才也不敢说什么啊。”
沈安安扯扯唇角,上了宫中马车,“那就走吧,早去早回,。”
“……是。”
大太监放下车帘,脸色才沉了下来,但也不敢多说,吩咐车夫驾马回宫。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在宫门口停下,沈安安在太监的带领下往御书房去。
她进宫很多次,早就对路烂熟于心。
大太监几次三番偷觑,只觉得这位皇子妃出门一趟,变化不小,说话行事神韵竟有了几分四皇子的气势。
怪不得世人皆说,权势养人。
“良嫔娘娘。”
宫人拜见的声音响起,沈安安淡淡抬眸,一抹淡红色宫装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眯了眯眸子。
良嫔?
她见过良嫔,可不是眼前女子!
大太监立即介绍,“四皇子妃,这位是皇上新纳的小良嫔。”
沈安安微微颔首,觉得这位良嫔很是熟悉,但脂粉妆容太厚,让她一时分辨不出。
直到那位良嫔开口说话,“四皇子妃,好久不见了。”
!!!是李家姑娘,良嫔的那位侄女。
沈安安瞳孔紧了紧。
这姑侄二人还当真共侍一夫了?
当初落樱殿,李姑娘小家碧玉的容貌并不曾浓妆艳抹,她年纪小,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很是甜美。
同眼前打扮老气,身着宫装的女子天壤之别。
若是她不开口,兴许她都认不出。
女子如今眉梢眼角都是张扬,同那日的温婉柔顺大不相同。
看来又是一个有手段的狠角色,她是良嫔,那真正的良嫔去哪了?她和皇帝又是怎么勾搭上的?
是当初要给萧渊纳妾时就是阴谋?
沈安安对京城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半点不知,重重疑问存在心里,一时想不出章程。
“良嫔娘娘。”
“你这是要去御书房吧,正巧,我也要去,我带你一起吧。”她笑容很是热情。
张扬中却带着高高在上。
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就算是妾也有高傲的资本。
“那就有劳良嫔了。”
小良嫔淡淡一笑,二人一同继续往前走。
“皇帝这几日喜欢上了我做的樱花糕,一日不吃就睡不着觉,所以我日日都去。”
“良嫔娘娘手艺精湛。”沈安安不咸不淡的赞了一句。
“我没什么手艺,在闺中时,我压根就不懂厨艺,也不知皇上怎么就吃中了,日日都要我去。”
沈安安笑笑,安静的听着她炫耀自己有多么得宠。
“咦,老四呢,他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
她用那种关爱小辈的语气说出这话,沈安安只觉得极其滑稽。
就在一月前,这女子还想着做萧渊的妾,一月后,竟转眼就成了萧渊名义上的庶母,怎么都有些可笑。
“他在永宁侯府。”
“哦,”良嫔似笑非笑,“外界都说你们夫妻感情甚好,怎么你刚回来都不知晓陪着你。”
“他有更重要的事。”
“是吗?”良嫔扯着唇角,“这再重要的事儿,也不能重过自己的发妻啊。”
沈安安淡淡一笑。
“良嫔娘娘都嫁入皇室了,倒还是少女性子,在皇家,何来什么发妻不发妻的,只要得宠就是能耐,尤其是在宫里,前良嫔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得宠时风光无限,一朝失势跌落云端,什么都不是。
良嫔面色变了变。
沈安安这是在敲打诅咒她,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前良嫔?
可她说的也是事实,在宫里,若是皇后不得宠,也比不上一介宠妃,先头那位不就是个例子。
“四皇子妃倒是想得开,看来四皇子府中不少烦心事。”
“当初……”她顿了顿,嫣然一笑,“我还以为四皇子妃和四皇子感情甚笃,不会有那些污糟事呢。”
不愿意她嫁进去,百般折辱,最后不依旧是鸡飞狗跳。
可见男人的新鲜都是一阵,新婚萧渊为了她可以反驳皇上,如今她刚离开一月,就原形毕露了。
“男人皆时如此,四皇子妃身为女子,往后还是莫瞎跑了,安安生生待在府里把夫君给看住了才是正经事。”
“我说的不是我自己。”沈安安眉梢一挑,“四皇子府干净的很,我想发火都没处发,我家夫君专情,不用看。”
“……”
合着方才就是在讽刺她呗。
可她已经没有机会在说话了,“到了,四皇子妃可要跟我一起进去?”
“不必了,娘娘先请。”
良嫔笑笑,不等通报就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可见其待遇,得宠程度比之上一位良嫔更甚。
大太监恭敬的说,“那四皇子妃稍等片刻,老奴进去通传一声。”
“好。”
这一声通传,足足传了半个时辰。
小良嫔扶着腰肢从御书房出来,冲沈安安羞涩的笑笑,“让四皇子妃久等了。”
“等一等没什么。”沈安安淡淡扫眼她脸上的春色,笑说,“只是我毕竟是晚辈,听着……多少有些臊的慌。”
她垂下头,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样。
良嫔脸上却都是尴尬。
沈安安想不明白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若是她嫁给了萧渊,在她面前嘚瑟也说的通。
可她嫁给了萧渊他爹!!!!
她一个晚辈,严格来说算是儿媳妇了,在她面前炫耀和她公爹的房事?
是想要满足哪方面的优越感,嫁了个老男人吗?
真是脑子有病!
况且皇帝就是再色欲熏心,也断不会在御书房行这等子事。
沈安安声音不小,里头的皇帝自然都听见了,不一会儿大太监就小跑了出来。
“娘娘,皇上还有政务要忙,这几日都没空吃樱花糕了,吩咐您好好歇着。”
“四皇子妃,皇上有请。”
“嗯。”沈安安扫了眼良嫔僵硬的神色,抬步进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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