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诸军只管向前_请皇兄,赴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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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殿下,所有将士准备就绪!”

哗啦!

城楼上,周彻将搭在膝上的毛毯一掀。

那毛毯迎风而走,被城楼上火盆点燃,在半空中化成一张火毯。

周彻往后走去。

这里,紫镇东、许破奴领男子近三千人,持刀枪肃立于此。

周彻立在高处,目光扫过所有人:

“叛军嚣狂,围城多日,袍泽死伤甚重。”

“我引百骑溃敌,得以入城,与诸君担国难、肝胆洞、同死生!”

“这两日,常有人揣测,我有何破敌之奇谋良策。”

“可疆场之上,哪有几多奇谋可逞?我能以百骑溃万,无非是凭手中刀剑和豪胆而已!”

“今日要破张梓之围、救城中父老乡亲、复袍泽之仇、化国家之难、解天子之忧!也唯有一胆和刀剑耳!”

诸军大震,深为之壮,无人敢发一言,只是静听。

“稍后,我会大开城门,诸君只管向前。”

“城门一开,即当死战。”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

“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城内不准留一兵一卒,凡能行走蹈阵之将士,拒不出城者,格杀无论!”

“我将持弓,坐于城上,一观诸位豪胆之气,二记诸君力战之勋,三杀后退之懦夫。”

“至于其四,若诸君皆力战而亡,彻自当亲挟剑上阵,与诸位同死此张梓城下。”

话到此,诸多将士,无不悚然。

又觉体内一股滚烫热血,翻滚不止!

诸君面前,皆留水酒一碗——是林氏等倾族所赠,用以践行。

周彻举起酒碗:“你我同袍,肝胆洞、死生同,如是而已!”

诸君目光泛红,举起酒碗,高声大呼:“如是而已!”

饮尽碗中酒,豪气入肝胆!

砰!

随着碎碗炸裂之声。

周彻手一抬:“开城门!”

轰!

一声巨响,张梓城门,开了!

被木石砸懵暂退的叛军,重新整军,翻身再回。

却猛然发现,猛攻多日未开的城门,伴随着一声巨响,自己开了!

从军士到督将,都愣住了。

而后,督将反应过来,连忙大叫:“城门开了!入城!”

城门开了!

久攻不破的张梓城门开了!

在僵持激烈的战场上,此变突然,说是石破天惊,亦不为过!

砰!

韩雄身体猛地向前,将望楼踩出一声响。

盯着缓缓打开的城门,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忍不住喃喃道:“有这种事?”

“将军!”

沿河处,军士高指此处,惊呼道:“城门开了。”

“城门开了……”丁斐呼吸一重,只觉浑身发热,马背都要坐不住了。

城门一开,殿下是自断退路。

只能胜,不能败!

丁斐将红旗夺过,猛地往前一诏,吼道:“进攻!”

“进攻!”

北面,校尉张也怒吼,跃马扬刀,率军向前。

重骑踏碎河床,踩着朵朵浪花,压向叛军主营!

——随着督军喝声,叛军涌向城中。

督将在后,眼看着部下掩入城门,喜色压制不住。

强攻多日,恰好到自己督军时城门开了——甭管是不是运气问题,这张梓城的好处,自己定能吃下最大的一份!

就在他为此庆幸时,入城的叛军忽然翻身退回。

带着惶恐和畏惧,翻身逃窜!

督将惊怒:“你们退什么!?”

噗!

喷溅的血肉,映入他眼中。

甲士当先,挥刀如铁闸,像是绝顶凶猛的恶手,正用钢牙咀嚼自己的部众。

将叛军咬的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碎肉伴着血乱洒,粘附在城墙上。

骤遭猛击的叛军难以抵挡,不断后撤,被倒推出来!

督将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敌人开城门不是屈服,也不是内讧的结果,而是——他们要反冲锋!

被围多日的人们,竟在这最后一刻,不甘心做猎物,而是要做猎人。

谁给他们的狗胆!?

“顶上……”

督将想要大吼,却发现军队已经脱离了掌控。

他知道,凭借自己,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

于是将马一拨……

砰!

一道银光飞来,镶入他面门。

叛军攻城军,彻底崩溃,哄然而走。

城门底下,汉军军士列阵而出,披甲持坚,浴血腾腾。

——哗啦!

——哗啦!

战靴踏出声如浪。

兵锋所指:叛军主营!

“——报!”

“守军出城,已溃我攻城前部,往主营而来!”

“我看见了!”

望楼上,韩雄凛目望着,望着这数千向他发起进攻的守军。

当中,夹杂着彪悍的精锐甲士。

但更多的,还是张梓守军,以及收拢的青壮。

不过,他们披上了阵亡者的甲衣,以此遮掩他们不算强大的躯体。

就凭这些人,周彻便想强行吃下自己?

真就仗打到末端,便只能硬打了?

“哈哈哈……”

韩雄笑了起来,道:“好啊!好啊!真是出人意料,我算歪了啊!”

他以为,周彻调动甄、丁二军,是为了策应守城,拖延时间,以等朱龙大军抵达。

所以,他将计就计:佯攻张梓,主吃援军。

可谁能知道,周彻调甄、丁二人来,想的不是如何守,而是吃下自己呢?

此人的胆魄,其上限还真是难以揣测的高……

算错周彻的,又何止一个韩雄呢?

天井关上的朱龙、董然等人,都持有和韩雄一般无二的看法。

想起那夜横槊刺伤自己的人影,韩雄忍不住一叹:“我都有些佩服你了,真是勇气可嘉!”

“可就凭这点力量,便试图强行将我吃下。”

“你的胆气,大于你的实力。”

韩雄从容下令:“不必攻城了,肉长出脚自己送上门了。”

“整军,吃下他们。”

他将视线抬了抬,发现城楼上那面金黄色的大纛还在。

看来周彻自己并未入军,放弃了冲阵?

“你应该不会害怕吧?”

韩雄失笑:“去吧,吃下眼前这路军,再将周彻带过来。”

“我想剖开他的肚子看看,他的胆到底有多大。”

屯骑撞了进来,冲动叛军北营。

哨骑飞马来报韩雄。

“我知道。”

韩雄点头,显得十分镇定:“千骑而已,拒营而守,我何惧之?”

重骑的威力是很可怕的。

如果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遭遇,这一千重骑,是真有可能依靠马蹄将自己所部踩到崩溃的。

可这里不是。

有营拦相阻隔,中间更有鹿角、哨塔等阻碍防御设施。

重骑的冲锋之能发挥不出,最大威力便被限制。

拖进营盘内,慢慢嚼碎这根硬骨头便是了。

“来骑拦阻拖延便可。”

“集中人手,吃掉城内这支部队。”

三千人,对于六万人而言很少。

但真的摆在战场上,占的地方可不少。

呈军阵列开后,将整个城池前方封住。

沿途未能撤退及时的叛军,都被咬碎!

绕过军阵,跑到他们背后的张梓城中去?

让你绕过老虎,去抢他背后的食物,你能不能做到?

在韩雄的命令下,叛军向北防守、向南出击。

南边,大批叛军走出,在营盘口结成阵型。

——哗!

——哗!

周彻的部队不断压进。

坚固的阵型,就像一座山,缓缓推了过来。

这使得叛军阵中,不断传来骚动之音。

无他,并州人虽彪悍擅武,这支叛军近日作乱后也没少杀人。

但他们此前经历的战争,多是乱战形式。

这样大规模的列阵对拼、互砍,排队杀人或排队被杀的经历——还是头一遭!

叛军阵中,存在相当规模的督军,一旦发现动作太大的,立刻挥刀杀之。

随着走出的叛军愈来愈多,并且形成数倍优势后,这股骚动才有所平息。

“敌近!”

前排督将大喝,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请求弓弩先击!”

“——前队请求弓弩先击,挫敌锐气!”

令兵回报韩雄。

韩雄颔首:“准!”

“准!”

“左三、中四、右三,弓队出击!”

令兵跨马呼喝。

左、中、右是指中军方位,三、四、三则是指弓箭兵力布置。

十个曲的弓手压了上去,从三个方向进行远程箭矢抛洒。

——嗖嗖嗖!

一轮箭雨,便有两千支落下。

“举盾!”

紫镇东大喝。

哗啦!

盾牌连壁而起,遮在头顶。

箭矢落下,打的噼啪作响。

于外人看来,似乎不中箭便无所谓。

但对盾下的人而言,这种压力是极大的。

砸在盾面上的不是雨点,而是要命的箭矢。

倘若从缝隙中钻落下来,点在你身上,那便是一条性命。

纵然概率再低,抽中即死的刺激感,还是让许多初赴战阵的大户青壮紧张不已。

因为高度紧张,他们的呼吸极粗,头脑中已经空白,只知道麻木的跟着部队前行。

“诸位兄弟!”

军阵中,有周彻手下的百骑开声:“我们的亲人朋友远不在此,尚无畏惧之心。”

“你们的家和亲人就在背后,难道还怕死吗?”

“往前走!往前走!砍碎这群叛军,你们的父母妻儿便安全了。”

“便是倒在这里,你们也是为了家乡战死,将来乡中树参天,那便是你我血肉所培,死能遗泽后世、照拂乡人,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你们莫要忘了,殿下就在城楼上望着我们。”

“千金之躯,尚不惜死,何况我们?”

老卒的作用体现出来了。

城楼上,周彻、盖越、陆轩各持鼓槌,击鼓!

百骑不断大声呼喊着,给新加入的袍泽打气。

年轻的武人们红了眼眶,却也彻底压住了恐惧之心。

他们大声吼着军号,前进的速度更快了。

韩雄眯起眼睛:“箭给的太急了,先停一阵,不要浪费了,等近了再打!”

令兵正要跑去,双方已快要进入短兵之距,韩雄将手一摆:“罢了!”

距离拉近,向上的弓改为前排平射。

盾牌也得跟着变向。

面前而来的箭,比起头顶的威胁大了太多。

前进的军阵开始出现伤亡,许多人甲衣上挂着箭矢,血迹渗出。

有人坚持不住了,闷哼着倒下,在袍泽的脚下扑倒。

倒地的人往往还没死透,抬脚的人只能压住跳动的心,从负伤的袍泽身上跨过,在心中默默替他祈祷……

——轰轰轰!

城楼上鼓声更壮。

老卒们的军号声愈发响亮。

迈过的残躯不再让人心衰,而是化作无边杀气。

他们需要将这股压抑之气发泄出去——撕碎前敌!

“杀!”

军号声陡然一变,排头的军士侧盾抡刀了!

青壮们恍然惊悟,而后也红着眼睛抡刀劈上。

“杀!!!”

“——杀!”

张也挥刀大喝。

血光喷起,冲在这位悍将脸上,使他变得异常凶残。

屯骑已撞入军营中,他们失去了骑兵最引以为傲的速度。

骑士们跨坐在战马上,在叛军群中不断俯身出枪,刺着缠来的敌军。

嗤!

一名骑士挺枪刺穿一名叛军。

锋利的枪头利索切开人体,却卡在了胸骨之间。

这名骑士眉头微皱,沉喝拔枪之际,后腰上传来一股痛意,渐渐弥漫开来……

他被三四名叛军围住,有人用短斧砍开了他的甲衣,斧刃切开了皮肉,斩在骨上。

抽枪是来不及了,他从马背上摘下汉刀来,迎着挥斧之人面门便切了下去。

这一刀砍的很实,刀刃顷刻剖开了对方半张脸,那悍匪痛吼一声倒地。

骑士再挥刀,又杀一人,与此同时,他坐下战马发出一声哀鸣。

他的坐骑,也是跟随他多年的袍泽老友,被敌人用枪头刺进了喉管。

哀鸣之后,它挣扎着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背负他脱困。

那杆枪无情的拧了拧,刺的更深了。

它庞大的身躯抖了抖,再也没有了力气,轰然倒地。

“啊!”

骑士在绝望中哀喝。

是为它送行,也是为自己。

落马之前,他将身体往前一扑,利刃贯穿了刺马之人的胸膛。

最后一刻,他为老友复仇,眼中浮现了刹那快意。

身体扑倒的下一刻,几口兵器同时落下,拼命轰击在他身上。

甲片挤压破碎,鲜血迸了出来。

他松开了自己的刀,眼中神光泯去。

“向前!”

“殿下就在前方,我等身为禁军,世代沐浴皇恩,若让皇嗣赴险,如何对得起天家恩泽!?”

张也声吼如雷:“便是舍马步战,也要杀穿敌阵!”

这支北军屯骑的精锐、敢战、善战、忠诚,是不必多言的。

他们也证明了自己。

即便在种种不利下,依旧不断向前凿进。

和正面进攻的紫镇东、许破奴二人互相呼应。

——沿河,丁斐身边言语多了起来。

有人主张支援麓谷:那里承受的压力很大。

“你在这放什么屁!?”

持此议的人立马遭到了喷击:“张梓城上坐着殿下,城下大战是重中之重!你我战死在此,是北军本分。”

“可要是殿下有什么闪失,你我材官世家,数代蒙羞!”

此言得附和者极多:“将军,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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