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社长的一番惊讶过后。
林川才知道,为啥刚才那中年人要买山狸子皮,赵四海非要拦着自己不让卖。
这张山狸子皮,因为周来顺刀法的问题,有点破损。
可即便是这样,中年人开价五元的这张皮,赵社长竟然要花五十块钱收购。
听到这个数字,林川和周铁栓的眼珠子都直了。
赵社长见林川没有答应,以为他不满意这个价格,解释道:
“小川啊,介张皮子哈,你看介个地方,还有介个地方,都漏了,按理说,正常的话哈,俺介个供销社呢,收介种皮子都分级别,一级的猞猁皮都能到两百块钱,你介个皮,也就勉强三级,这还不是供销社收,是我替俺哥收,价格比供销社还高一点……啊,就是四海他爹……”
赵社长转向赵四海,继续说道:“四海啊,恁爹正想着给老首长的老寒腿弄个护膝,介个猞猁皮可太好了,真是帮了大忙。”
“哎呀赵叔,能帮上忙那就太好了。”林川笑道:“你说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不还价!”
“啧啧啧,介个性格好!”赵社长竖起大拇指:“跟俺山东人一样,实在……哎?小川,恁有没有鞣好的兽皮,狍子皮之类的?还有鹿茸,驯鹿茸就行,有没有?”
“没有,赵叔,你想收这些东西?”
“嗯,介些东西,汉族不太会弄,还是得找索伦族……”
“索伦族?我们那附近就有索伦族……”
“捏可太好了啊,你有空的话,帮我打听打听?”
“没问题,赵叔,那这些野猪肉……”
“正好,这些供销社都收,给你按市场价,看你想换钱还是粮票?”
“太好了赵叔,有没有布和棉花什么的?”
“供销社里面什么都有,你进去看,我安排人给你算价格!”
“好!”
一通忙活之后,这一扒杆的野猪肉和骨头加在一起,供销社差不多花了六十块钱收购。给了赵四海十块钱的抽水,林川手上,已经有了整整一百块钱。
财大气粗的他,在供销社里逛了一圈,挑了一大堆东西。
姥姥全家六口人的棉衣棉裤,给周铁栓和周铁柱也按大人的尺寸,再加上四套被子褥子,换算下来一共是五十尺布,五十斤棉花,按照三毛一尺棉布和八毛一斤棉花的价格折算,再加上七块钱手工费,花了六十二块钱;
周家四兄妹一人一顶狗皮帽子、一双棉手套、一双棉鞋,狗皮帽子比较贵一些,不过比棉帽子暖和多了,林川也舍得花,算下来一共二十二块钱;
六分钱的苞米面,林川要了整整一百斤,算下来六块钱。
一百斤听着不少,可是加上他,全家七口人,这也只不过是半个多月的口粮。
一通采购下来,一百块钱现金,只剩下十块。
不过这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把账结完,林川正发愁怎么往回拉,门外响起“突突突”的拖拉机声。
“林川!”赵四海坐在驾驶座上大喊:“都装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
穿越到这个年代好几天后,林川终于坐上了四个轱辘的车。
下学后的路面坑坑洼洼,很多地方又结了冰,好在这拖拉机轮胎给力,一路碾压过去,毫不费力。只是大冬天的,又是敞篷拖拉机,风吹得耳朵和眼睛生疼。
赵四海大概也是没来多久,开车供销社的拖拉机,也不觉得冷,反而兴致勃勃。路上时不时看到有野兔从地里窜过去,立刻大呼小叫,幺五幺六地喊起来,惹得周铁栓哈哈大笑。
走路三个小时的路程,拖拉机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到了。
周铁柱几个娃娃早就被拖拉机的声音吸引了出来,看到是林川和周铁栓坐在车上,赶紧跑回屋吆喝。
回到院里,新炕头也都盘好了,火炕已经烧了半天,早就能上炕了。
林川扛着一袋子苞米面,赵四海扛着另一袋子,两人进了屋。
一进门,林川就感觉到明显跟前几天不一样,热腾腾的,原本漏风的窗缝,也全都密封得严严实实。热炕头蒸腾的热气,让整个房间都暖和起来。
“哎呀太好了。”林川惊叹道:“这下一晚上睡觉都不冷了。”
“嗯呐。”王红英笑得合不拢嘴:“炕头都烫屁股,你那屋也一样!”
“正好正好,新衣服,新被褥,新炕头!”
赵四海放下苞米面,拍了拍林川的肩头,就往外走。
“咋啦,这就回去啊?”林川追上他:“急什么啊,坐会儿。”
“我二叔让我赶紧回去,供销社得用拖拉机。”
“你坐一会又不耽误。”林川拉住他的胳膊。
“哎呀你们这儿可真好。”赵四海回头看见后面的林子,惊叹道:“你就在这山上打猎?”
“嗯呐。”林川点点头。
“山上都有啥啊?”赵四海问道。
“啥都有。野猪,狍子,野狼,老虎,熊瞎子……”
“真的假的?老虎也有?狗熊也有?”
“那是,这可是大兴安岭啊……”
“说好了啊,林川。”
赵四海走到拖拉机前,拿出摇把,来到拖拉机旁边,把摇把插进去。
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发动机摇响。
他坐上拖拉机:“我有空过来找你,你带我上山打猎!”
“没问题!”林川笑道:“干嘛着急走啊?吃完饭再回去呗?”
“不行啊。”赵四海摇头道:“我得趁我爹不在家,赶紧回去,把他的日本军刀放好。”
“哈哈哈哈……”
笑声中,伴随着拖拉机的“突突声”和烟囱里的滚滚黑烟,赵四海离开了。
“大兄弟,这人是谁啊?咋连口水都不喝就走了?”
王红英端了一杯水跑出来,已经晚了。
“刚认识的朋友,人挺好。”林川笑道。
供销社的赵社长说了,以后打猎的肉和皮子,都可以往他那儿送。
有了这一层关系,心里可是敞亮多了。
“你咋那么乱花钱呢?”
刚才有外人在,王红英不好意思埋怨林川,现在人走了,她便开了口:
“告诉嫂子,一共花了多少钱?”
“没花多少啊,嫂子。”
“怎么没花多少?棉花现在多贵啊,我心里有数……你咋这么乱花钱呢?”
“瞧你说的,啥叫乱花钱?”
林川笑起来:“都是自家人,我花钱怎么了?”
说完,便跑回了院子。
王红英站在原地,怔了半晌。
这一声“自家人”,一下子让她红了眼眶,久久回不过神来。
回到屋里,一家人正忙忙叨叨,铺褥子、铺被子、试棉袄。
周铁蛋和周秀兰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就像两个滴溜圆的棉球娃娃,乐得在炕头上直打滚。
狗皮帽子戴在脑袋上,不舍得摘下来。
棉手套戴了一遍又一遍,棉鞋也穿上去又脱下来,再穿上去。
新买的厚实的褥子,铺在炕上,软和的要命。
从来没睡过这么暖和的炕啊……
还有厚实的被子……
真好……
这个冬天,终于不会冷了。
林川红着眼圈,心里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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