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无数出现在梦中的国公府,虞秋濯只感觉到无比的压抑,犹如灭顶般的恐惧倾轧而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冰冷的空气一霎时被她猛地吸入,像冰碴子一样扎入她的胸腔,让她瞬间头脑清醒。
“走吧。”
她必须有勇气直面自己的仇人,才能够谈打败他的资格。
忠国公府书房
虞秋濯心跳如鼓,忐忑地推开门,入目,是一排排的书架,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来了?”
他说得很慢,这让他的声音更加沙哑,带着让人莫敢仰视的威压。
虞秋濯耷拉着脑袋站在离江信最远的地方,“嗯,问国公安。”
很奇怪,来之前,想的都是面对未知的恐惧,整个人吓得如惊弓之鸟,可来了之后,真正站在江信面前的时候,心里倒没什么惧意。
“该叫义父。”他缓缓回过身,向她走来。
影子越来越近,停在她面前,江信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在她肩上。
虞秋濯吓得一口气都不敢出。
他的手上的力气渐渐加重,摁着她的肩膀往下压。
她跪下。
江信缓缓俯下身,他的身影笼罩着她颤抖着的身躯,伸出手,细细摩挲着虞秋濯细白的脖颈,染上危险的气息。
“义父...除掉师家是为您好...师家在朝堂上对您多有不敬,况且,因为师家...”
江信一把掐住了虞秋濯的脖颈,抬起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着他,骤然收紧,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是吗?”
“可是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
他没有松开她,反而手上的力气猛地收紧。将她勒得喘不动气,她的脸变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
烛火忽明忽暗,将他勾勒成可怖的塑像,一动不动地欣赏着虞秋濯的丑态。
虞秋濯挣扎着、拍打着,眼里蓄满泪水。
虞秋濯被他勒得喘不动气,额上青筋暴起,窒息的感觉顷刻间袭来,视线开始变模糊,只有脖子上那凉凉的手掌,与脖颈的疼痛。
虞秋濯竭力挤出几个字:“我除掉师家...是希望...”
“...希望义父的计划可以顺利...”
晕厥的感觉让她开始分辨不清眼前人的在说些什么,只是下一刻,江信终于将手放开。
劫后余生的虞秋濯来不及喜悦,她身体颤抖着,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喉头好像已经全是血沫子,每呼吸一次都是痛到极致。
江信慢悠悠地从怀中拿出绣帕,仔细地擦拭着手,“你最好是这样想。”
虞秋濯伏在地上,青丝凌乱,遮起了她大半的面庞,她眼中还有泪水,像流不完一样。
还有,她眼里的恨。
冰冷刺骨的恨。
她的眼泪一颗颗地滚落到地上,碎成一片片的小水珠。
他冷眼看着她不要命一般的咳,“虞女君,你最后每日三省,清楚你的任务是什么。“
“滚。”
到最后,他依旧是一副平静如常置身事外的模样,眼中不起丝毫波澜。
虞秋濯努力调整气息,抹干眼泪,胸腔中濒临死亡的感觉褪去,艰难地坐起身,“义父,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与我的家人无关。”
虞秋濯仰着脖子,喉咙肿胀的剧痛让她呼吸都十分困难。
“带下去。”
虞秋濯再也坚持不住,意识模糊,昏死过去。
***
浮生堂二楼雅间
茶楼喧闹,二楼雅间却是典雅静谧,也是上京城权贵子弟常年包场的地方。
日头西落,晚霞黄昏,洒下遍地的金纱。
“沉尘,我...我难受,能不能下去拾掇拾掇...”沉尘本想张嘴训斥她,却又想着这小女君刚刚被抬下去的狼狈模样。
她脖子上的掐痕太明显了。
沉尘犹豫了,她抬手撩起幕帘,“停车。”
“呕...”虞秋濯拍着胸脯,有气无力地恶心。
沉尘面露嫌弃:“你下去吐,那有个茶楼。”
“你别乱跑,我去给你买药。”沉尘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你别乱跑。”
这药,只能由沉尘去买,别人如若知晓当今宠贯六宫的虞娘娘竟被义父掐了个半死,岂不是又一次风波?
她面色苍白,手无力地垂在一侧,看起来极为虚弱。
“我扶你过去。”
虞秋濯虚弱开口:“好。”
虞秋濯被沉尘带到藏衣阁,浮生堂的藏衣阁很大,黄昏的光投进丝丝缕缕,即便有烛光,也昏暗异常。
她缓缓起身,说不疼是假的,胸腔每呼吸一次,都会感到挤压到极致的痛。
她喘得很慢很轻,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
希望他能聪明些,别白费了她的苦心。
***
二楼
虞秋濯小心上楼,敲开了雅间的门。
一道身影倚在窗边,腰间玉佩静静垂落,听到敲门声,他迈开腿,玉佩随着他的动作碰到门框,发出清脆的响声。
“进。”
虞秋濯推开门,“好巧啊,将军。”
“不巧,我在等你。”
赵观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眉头一紧,“你怎么了?”
面色苍白,气息不稳,嗓子都成什么样了,险些都站不住。
虞秋濯没回答他的问题,慢吞吞地拉了张小椅坐到赵观砚对面,“将军是在关心我吗?”沙哑的声音自面纱下传来,不等他反驳,抬手掀开,露出面纱下可怖骇人的掐痕。
赵观砚倒吸一口凉气,“...你...”
他或许又知道是什么原因,嘴唇动了动,又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安静得不像话的人,眼神有些复杂,又有些震惊,想开口,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欲言又止。
“将军很好奇对吧?”
赵观砚替她递了杯茶。
温茶入口,清香扑鼻,沁人心脾,缓解了她喉头的肿痛,“师家,是我想与将军合作的诚意。”她指指脖子:“这也是诚意。”
赵观砚早已对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君刮目相看,从前只觉得她是个空有美貌而无计谋的棋子,经此一事,倒觉得她有勇有谋。
利用皇上除掉师家,又借此筹码来与他谈合作,即使合作不成,也试探了他对江信的态度。
“女君当真?我只不过是个刚刚归京的将军,一没权,二没钱,只不过是王上一时宠信而已。”
“恐怕帮不了娘娘逃离苦海。”
他咧嘴笑着,眼中尽是桀骜。
“一句话,你想不想杀江信。”
赵观砚抬头,依旧扯着唇笑,茶杯被他不轻不重放在桌上,茶水溢出,溅出一小片水渍。
“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用手随意擦了下桌子,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像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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