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裳点点头,两人赶忙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加急朝着谢府奔去。
半个时辰后,谢云裳和芍药刚踏入府门,就瞧见王婆子如一尊恶煞般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满是尖刺的藤条。
“小姐,你可算舍得回来了?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夫人都等得不耐烦了!”王婆子扯着嗓子,声音尖锐得好似能划破夜空,脸上的横肉随着她的叫嚷一抖一抖的。说着,她斜眼狠狠剜了芍药一眼,手中藤条猛地朝地上抽去,“啪”的一声脆响,藤条离芍药的脸仅有毫厘之差,吓得芍药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你这个贱丫头,看看你干的好事!竟然把小姐带成这样,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谢云裳见状,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将芍药护在身后,挺直了腰杆,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王婆子,厉声道:“今天有我在,我看谁敢动她!”她心中清楚,若不是自己此刻还顶着谢家大小姐的名头,这王婆子的鞭子怕是早就无情地抽在自己和芍药身上了。
王婆子被谢云裳的举动激怒,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她咬着牙,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恶狠狠地瞪着谢云裳,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大小姐,我是没资格打你,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夫人都看在眼里呢!识相的,就跟我去见夫人,别在这儿自讨苦吃!”
谢云裳心中明白,今日这一劫怕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她轻轻拍了拍芍药的肩膀,低声安抚几句,安置好她之后,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跟着王婆子朝着前厅走去。
到了主院,她还未踏入屋内,便听见屋内传来王氏尖锐的斥责声:“把她给我带进来!”
谢云裳深吸一口气,稳步走进屋子,微微欠身行礼:“不知母亲深夜唤女儿前来,所为何事?”王氏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身旁站着她的心腹丫鬟,正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桌上的水渍。
王氏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晃了晃:“你还敢问?今日你去了何处?都做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抛头露面,还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败坏我谢家的名声!”
谢云裳心中一惊,面上却依旧镇定,冷静回道:“母亲,女儿今日不过是出门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并无与他人私相授受,更没有做出任何有损谢家声誉之事。”
王氏冷笑一声:“还敢狡辩!你一个女儿家,放着闺阁本分不做,去插手什么生意,成何体统!你看看你,最近都成了什么样子,全府上下都在议论,说我谢家养出个不安分的女儿!”
这时,一直沉默的谢昌全从里屋走了出来,神色疲惫,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大晚上的,吵吵闹闹像什么话。云裳,你也是,虽说有自己的想法,但也该顾及些家族颜面。”
谢云裳看着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本以为父亲能理解她,可如今看来,他也和王氏一样,只在乎家族的面子。她忍不住说道:“父亲,母亲,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女儿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依靠他人生活。女儿只想凭自己的本事,为自己谋一条出路,这有错吗?”
王氏怒极反笑:“本事?一个女子,能有什么本事?你若真有本事,就该好好学些女红刺绣,找个好人家嫁了,为家族争光!”
谢云裳紧咬下唇,眼眶微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在女儿看来,凭自己双手打拼出的天地,才是真正的荣耀。”
王氏站在厅中,眼神如淬了毒一般,狠狠地剜了谢云裳一眼,随后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
那冷笑里满是不屑与恶意,仿佛谢云裳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紧接着,她二话不说,快步朝着谢云裳走去,手臂高高扬起,手掌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朝着谢云裳的脸扇去。
好在谢云裳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侧身避开了这一巴掌。这一巴掌扇了个空,王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得更加狰狞。
今日也是凑巧,谢老夫人不在府中,去寺庙求香拜佛了。要是老夫人在,量王氏也没这个胆子对谢云裳动手。
打不到谢云裳,王氏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点。她暴跳如雷,朝着身旁的两个丫鬟婆子大声使唤道:“你们两个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这个贱丫头,还敢躲!来人,给我把她抓住,往死里打,狠狠教训她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两个丫鬟婆子得了令,立刻如恶犬一般扑了上来,一左一右,将谢云裳团团围住。她们摩拳擦掌,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谢云裳生吞活剥了。
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局面,谢云裳不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她镇定自若地开口道:“我知道祖母今日不在,你就想趁机立威。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等祖母回来,发现你对我动手,她会怎么处置你?”
王氏那悬在半空,准备再次落下的巴掌,听到这话,猛地停住了。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愤怒所取代。她恶狠狠地瞪着谢云裳,骂道:“你,好啊,你还敢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她?她今天不在,我非要好好治治你这小贱蹄子!”说着,她又准备指挥丫鬟婆子动手。
谢云裳见王氏如此冥顽不灵,心里有些慌了。她没想到王氏竟然蠢到不顾后果,当机立断,大声喊道:“母亲,你知道我今天是和谁一起回来的吗?”
王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是和谁回来的?”
谢云裳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辰王。”
见王氏一脸震惊,她继续说道:“我现在是辰王手底下的幕僚,你若是还想动我,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王氏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怎么也没想到,谢云裳竟然和辰王扯上了关系。辰王在朝中权势滔天,她一个小小的内宅妇人,可不敢轻易得罪。
就连谢昌全也有些慌了神,“夫人,我看今日要不就算了吧。”
就在这时,屏风之后的谢云烟看到这一幕,气得七窍生烟。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冲了出来,大声吼道:“父亲,母亲,她是骗你们的,你们千万别被她唬住了!辰王的幕僚都是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女人?”
王氏一听,觉得有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谢云裳给骗了。顿时,她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比之前更盛。她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你个死丫头,竟敢骗我!今天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祖母能护你一时,难道还能护你一世?”说着,她再次扬起手,朝着谢云裳狠狠打了下去。
“我看谁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声音威严而有力,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谢云裳惊喜地扭头,眼中满是激动与欣喜,大声喊道:“祖母!”
谢老夫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脸上的怒容仿佛能点燃周围的空气。她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射向王氏,这个她向来就看不顺眼的媳妇。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家没多久,她就敢公然欺负孙女,这让谢老夫人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你好大的胆子!”谢老夫人的声音仿佛裹挟着寒霜,冰冷刺骨,“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在这家里胡作非为!”
王氏平日里就最怕这个婆婆,此刻听到这声斥责,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像筛糠一样哆哆嗦嗦地说道:“这么晚了,您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您会在寺庙里住上一晚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飞速盘算着如何圆谎。
紧接着,王氏眼珠子一转,开始狡辩起来:“我可没把您不放在眼里,也没对云裳怎么样。这孩子太让人生气了,我好心劝她晚上别晚归,外面坏人多,小心被人骗了,可她非但不听,还跟我顶嘴。我实在气不过,这才想动手教训一下,让她长长记性。”她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试图博取同情。
谢老夫人听了,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扭过头,看向一旁的谢云裳,眼神里多了几分关切与询问:“云裳,是这样的吗?”
谢云裳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像晶莹的珍珠,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与哽咽:“祖母,不是这样的。我在太阳落山之前就赶回家里了,可母亲一见到我,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想动手打我。我只是回了几句嘴,她就发这么大的火。”说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已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看向王氏的目光中满是失望与愤怒:“王氏,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云裳。可她就算不是你亲生女儿,这么多年的情分摆在那儿,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云裳平日里对你如何,你心里难道不清楚?既然你如此不珍惜这掌家之权,我就暂时替你收回来了。从今天起,你不用再掌家,这事儿就交给柳姨娘吧。”
王氏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掌家之权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失去了这个权力,她在府中的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她连忙上前几步,拉住谢老夫人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不要呀,母亲!那个贱……柳姨娘什么都没学过,怎么可能会掌家呢?您还是把权力交给我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待云裳,再也不这样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惶恐与不甘。
谢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你就不要再多说了,这件事我心意已决。云裳,你快跟我走。”说完,她转身便走,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王氏满脸焦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几步上前,一把拉住谢昌全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老爷,你可得帮我劝劝老夫人啊!那掌家之权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没了它,我在这府里还怎么立足啊。老夫人怎么能把它交给柳姨娘那个贱人呢?”说着,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差没夺眶而出了。
谢昌全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他冷冷地看着王氏,心中满是失望。这些年,他对王氏的感情早已在柴米油盐和后院的勾心斗角中消磨殆尽。尤其是这次她公然欺负谢云裳,让他觉得王氏愈发不可理喻。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谢昌全甩开王氏的手,语气冰冷,“平日里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这次太过分了。云裳虽不是你亲生,可也是我谢家的女儿,你怎能如此对她?”
王氏被谢昌全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还想再争辩几句,刚张开嘴,谢昌全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行了,别说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便走。那一声冷哼,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王氏的心里,让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看着谢昌全渐行渐远的背影,王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谢云烟惊叫一声,“母亲!”急忙去扶王氏。
谢云裳看了王氏和谢云烟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默默地跟在谢老夫人身后离开了。
王氏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她猛地转身,伸手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扫落在地。“啪嚓”一声,茶杯摔得粉碎,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她咬牙切齿地骂道:“谢云裳,你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谢云烟看到母亲如此愤怒,赶忙上前安慰道:“母亲,您别生气了。我有办法让您重新收回掌家之权。”
王氏一听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烟儿,你真是为娘的好女儿!快说说,有什么办法?”
谢云烟凑到王氏耳边,悄咪咪地说了起来。王氏听着听着,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这样真的好吗?你父亲不会发现什么吧?”
谢云烟却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说道:“没事的,母亲,您就相信我吧。”
谢昌全身为一家之主,家中妻妾成群,后院里的莺莺燕燕各有千秋。这些年,柳姨娘在众多姬妾中脱颖而出,牢牢地占据了谢昌全的心。她为谢昌全诞下一子,这本就是大功一件,更让人嫉妒的是,即便生了孩子,她的身材依旧保持得玲珑有致,丝毫不见走样。
平日里,柳姨娘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妩媚劲儿,一双含情目顾盼生辉,笑起来时,那娇俏的模样总能轻易地将谢昌全的心勾住。
反观王氏,曾经也是府中的当家主母,风华正茂时,也是明艳动人。可岁月不饶人,这么多年过去,她眼角的细纹逐渐浮现,皮肤也不再如年轻时那般光滑细腻,整个人尽显老态。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在谢昌全眼中的吸引力也大不如前,曾经的宠爱早已如过眼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如今,每次看到柳姨娘那副风姿绰约,惹人怜爱的模样,王氏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她紧咬着牙,恨得牙根都发痒。
在她看来,柳姨娘就是那个夺走她丈夫宠爱的罪魁祸首,一想到柳姨娘在府中得意的样子,王氏就觉得如鲠在喉,满心的不甘与怨愤无处发泄。
王氏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但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了。毕竟,烟儿可是她失而复得的心肝宝贝,是她在这深宅大院里最疼爱的人。
如今,想要夺回掌家之权,也只有这么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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