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坐在营帐里想坏招儿:“想个什么法子能把这小子弄到军中呢?如果现在不动手,一旦大军回朝,抢人的肯定越来越多,若是被汉王和赵王看中,他可全然没有机会得到这个神箭手了,所以必须得在回京之前让皇上把人赐给他才行。”
曹阔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惦记自己了,还在也先土干的营帐里同大家一起庆祝部族首领封王,频频劝酒。
也先土干自己也很高兴,毕竟朝廷的赏赐太出乎意料了,喜悦的劲头儿一上来,就把朱棣给的两颗“仙丹”送给了曹阔,他真心希望这个儿子吃了圣药之后不再呆愣下去,所以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偷偷塞在曹阔手里,说道:“皇上赐给义父一样好东西,据说这东西每颗都是方外之人耗费九九八十一天聚天机精华所成,对人最是有益,你找个安静的所在将它服了,一定更为玲珑剔透。”
“多谢父亲关心。”
曹阔在看过盒子里两颗殷虹的丹丸之后,将其默默揣进了怀里,在众人推杯换盏的时候退了出去,心说这东西打死他都不会在上面舔一下,古人不知道炼丹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明明白白的,所以对于也先土干的热情,也只是报以憨笑。
其实他心里是感激也先土干的,也是真心为他高兴,只不过他在高兴也先土干为族人找到出路之余,也欣喜自己能顺利回到大明,并且隐藏在了朝廷家眷当中,作为王爷的义子,这小身份就相当于官二代了,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是绝不会有人无端“打扰”他的。
这样他就可以在京城之中随意走动,有了这个便利条件,夜探宫城就十分方便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到天子剑,毕竟太行大玉已经“死”了多少年了,朱棣不会在防着他,而朝天十三宗的人更是所剩无几。
就在他打如意算盘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前面的可是忠勇王的义子曹阔?我们奉陈将军令,邀你去校场试箭。”
曹阔听这声音有点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是谁,不过他还是秉承着木讷的性格停顿了一下才转身,问道:“几位是在叫我吗?”
身后来了四匹马,依次坐着闯山狼李大亮,西北风于横,就是不服丁三一和花家老三花烈花高寒,说话的正是走在最前面的李大亮。
纵是曹阔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脸上也差点破功,打死他也想不到回大明最先见到的会是这四个货,而马上四人在见到他的一刹那也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
花烈更是一早就知道王爷的义子叫曹阔,与他死去的侄女婿同名同姓,所以在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后连马都没控制住,原地转了个圈子才堪堪坐稳。
“你们觉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丁三一。
“你也看出来了?”于横。
“要说有人给我钱我可能记不住是谁,但是谁揍过我我能记他一辈子,老子这辈子记住的人不多,除了你们仨,那人的印象最深。”李大亮。
“只是有几分像而已,声音就不对,况且你们见谁还能往回长,看此子年纪也就二十四五,不是他,以后也莫提此事,对咱们没好处。”花烈引马绕到三人前面,又对曹阔说道:“陈将军向皇上进言,说你箭法了得,专设一校场要考校你,你义父忠勇王已经先行过去了,让我们几个来找你,随我们走吧。”
“哦。”曹阔应声,但在灵枢里却对尤多拉道:“我的女王呀,见到朱棣老小子的时候帮我看仔细,那把剑在不在他身上,如果在,我觉得可以考虑在路上动手”。
“老娘现在就想动手……”尤多拉蹲在地上没起身,在给沙堡种草皮。
花烈口中的校场,其实就是大军在回去的路途上找了一块开阔地,军卒们在里面远近不一的摆放了一些草靶,然后用明黄的缎子将场地围起来就成了,连看座都没有几个,大家都是骑在马上的。
曹阔到的时候里面人已经很多了,各路将军都在,连好圣孙朱瞻基也在。也先土干带他先叩见皇上,毕竟朱棣是听说他箭法了得才专门设了校场的。
二人一见面,曹阔的脸上古井无波,双眼清澈依旧,该叩首叩首,该见礼见礼,任由朱棣上下打量端详,丝毫没有不适的样子,大大方方的爱咋滴咋滴。
朱棣好像隐隐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就和颜悦色起来,赞道:“好一个俊秀儿郎,朕听说你箭技高超,在草原上无人能敌,特让人考校你一番,所以今日你若赢了军中将士,朕则重重赏你,输了,却是要罚的。”
曹阔心知朱棣一定是怀疑他了,虽说多疑是帝王的品德,但刚见面就要罚,明显就是没安好心。干脆,我也给你装个傻,难为难为你,问道:“皇上要赏什么?”
“哈哈……”众将军大笑,心说这人有趣,叫皇上的板。
“不可无礼!”也先土干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孩子是真不认生啊,眼前的人可是皇帝,你还没赢呢就想要赏,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赶紧解释:“皇上,我这义子只有在射箭的时候才头脑清醒,往日都是浑浑噩噩的,请皇上勿怪。”
朱棣哦了一声,纵马上前一步,故意按了按腰间宝剑问道:“你想要朕赏你什么呢?”
曹阔的目光连看都没看那剑一眼,因为早在他进入校场的时候尤多拉就感受过那剑了,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万魂甲残片,所以说道:“皇上赏什么都是小子的荣耀,只是别再赏赐给义父的那种丹药了。”
朱棣看了也先土干一眼,然后的问道:“为什么?”
曹阔仰着脸非常认真的告诉他:“有毒。”
也先土干万没想到曹阔会说皇上给的仙丹有毒,吓得脸儿都绿了,大声呵斥道:“阔儿不可胡言!”
听到有毒二字朱棣的脸更绿,就在几个月前他家老幺朱高燧还要毒死他呢,要不是被人告发他现在可能已经在下面被他爹训斥呢,这怎么身边常吃的东西又有毒了?抬起大手一摆,全场立刻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做声,音色深沉的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呢?”
曹阔从腰间拔出那本厚厚的医书举在手中回道:“小子近段时间一直再看医书,书中有云:水银、铅砂、硫磺等物均有毒性,而方士烹炼的丹药多用金石之物,人初时服用会感到提神醒脑,但药效一过便感浑身无力,其实并不是人本身病了,而是丹药中的毒性在发作,长此以往伤及五脏,并非治病救人之物。”
朱棣回忆过往,这些年他的确吃了不少丹药,起先确是龙精虎猛,一到晚上就睡不着觉,但越往后就越大不如前,其症状和这小子说的一般无二,特别是近几年,药量成倍增加也有心无力,难道真是那丹药的问题?不过在知道曹阔口中的“有毒”并非是有人蓄意害他,心神当下稳定不少,说道:“忠勇王说你愚钝,我看言过其实了,这不是连医书也看得懂嘛。”
曹阔见他不当个事儿,就再给他喂一剂猛药,说道:“非是小子精通医理,而是小子觉得:方士炼丹给别人吃,让别人长生不老,自己却死了,那方士会不会和小子一样,有时候想不清楚事情呢?所以小子更信医书。”
这回别说把朱棣和也先土干给噎了回去,连好圣孙和一众将领的脸也绿了。说药理,在列诸将无人通晓,但是这个生与死的道理浅显易懂。对啊,炼丹的方士为什么不长生不老?反而要用辛辛苦苦炼的丹药换取银钱,不用说,其中有诈!皇上被骗了。
不过朱棣都吃这许多年了,也不能当着群臣的面儿承认自己傻,所以极力想挽回面子,又问:“你是如何知道方士的丹药一定用了水银、铅砂和硫磺呢?就不能是别的药石吗?”
曹阔在心中叹气,看来不给这货找点证据他还不死心,于是干脆就拿自己做引子,底气十足的道:“小子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眼看不活了,一个路过的道士将小子接到观里医治,他就是用水银、铅砂和硫磺等物在炉里烧了几个时辰得了药丹,小子吃了以后病就好了,不过从那以后就不爱吃饭,也更爱发呆了。”
众将领顿时心领神会:好么,我说这人怎么看上去有些呆头呆脑的,原来是吃了老道的毒丹吃成了傻子!回去一定告知儿孙们远离方士,远离丹药、珍爱生命。
朱棣闭上眼深深深呼吸了一口长气安慰自己:我的丹药不一样,这傻小子的丹药才炼了几个时辰,我的丹药是够九九八十一天才成的,药理自然不同,我不会变傻。
“既知药石有毒,为何不早些说出来,还安然收下?”也先土干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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