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非工作日,杰克·博伊德像往场一样在家休息,直到大早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他穿着白背心和短裤,拖着肚子开了门,门外是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小马。
“博伊德先生,”其中一个西装小马说。“我是阿瓦哈探员,这是罗伯特探员。你得跟我们走一趟。”说着他们出示了证件——是联邦调查局的。
杰克有一瞬间慌了神,但他迅速镇定下来,大声嚷道:“现在才几点?!”
“请穿好衣服,博伊德先生。”两个西装小马冷静地说。“我们在车里等你。”然而杰克毫无反应,他们只得又说:“博伊德先生,你在听吗?”
“我说,”杰克的态度非常粗暴。“你们这些小年轻可以滚了——今天周日,我哪都不去。要么你们工作日来警局找我,要么现在给我离开。你们不能在我还睡觉的时候来我家,早饭都不让我吃就要把我从床上拖下来。我只去一个地方:我的床——”
杰克还要说,两位探员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直到他们身后的爽朗笑声打断了这场对话。“杰克,怎么了?”来者年纪与杰克相仿,深棕体色,有灰色的络腮胡和鬃毛,带着墨镜。“我对谁都说你爱开玩笑,过去你很风趣,现在幽默感去哪了?”
杰克轻松下来,因为他认识对方。“伊森·帕尔默,现在这时间,能让我笑的只会是你们被香蕉皮滑倒。”
伊森又笑了,对两个手下说:“瞧,我就说他爱开玩笑。”
两个年轻探员看看上司,又看看警察局长,撇撇嘴退到一旁,留出他们俩叙旧的空间。杰克上下打量了一下老朋友,说:“你变老了。”
伊森笑着回击道:“你变胖了。”
“你变无聊了。”“而你要退休了。”“好吧,算你赢。”杰克难得地笑了几声。这几周下来,这是他脸上第一次出现笑容。
“不过你看着依然挺显年轻。”伊森说。“杰克,你看到我们这阵仗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来这儿有任务……来吧,我们上车聊,你都不知道我见到你有多开心。”
于是杰克换了一身休闲服装,顶着马桶圈一样的鬃毛上了车。一路上伊森只是在和杰克叙旧,聊过去他们一起读警校时的趣事,对来这儿的具体任务却谈得比较少。他说等到地方再讲会比较好。
四匹马搭乘黑色轿车前往市区,现在那么早,街上非常冷清。最终轿车在一幢高档独栋公寓前停下,他们这辆车前面还有三辆车。开车的探员将车缓缓停好,透过车窗,杰克能看到公寓前站着四个站着放松的年轻探员。
伊森率先下车,对这些年轻小伙子说:“我来介绍一下。杰克,这是苏伊士探员、卡梅隆探员、艾利斯探员和迪克逊探员;小伙子们,这是杰克,本地的警察局长,也是我的发小。”
“老天,你带了多少手下?”杰克感慨道。
“包括我是十一个,还要再加上两个负责的,但他们还在旅馆补觉。”伊森说完,拉开墨镜揉眼睛。“我们几小时前才到的这儿。”
接着,伊森带杰克走上阶梯。“实际上,上头要求我在新闻发布会之前先不要联系当地警局。但……你懂的,我们是朋友。”他在门前停下,顿了一会儿,又说:“顺扁一提,幸好你没吃早餐。”
推开门,杰克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前厅没有任何家具,空出来的所有空间都用来画一个巨大的“法阵”。这个巨大的圆形图案呈鲜红色,极为复杂,在四角还有奇怪的符文。特定位置上放着许多蜡烛,最近才燃尽,说明做这一切的家伙还没离开太久。
“如果你认为只是一种图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伊森解释道。“那我要告诉你,用来画这玩意儿的颜料包含一部分小马的血。当然根据用量来说,远没达到致死程度,只是许多名不同的家伙贡献了自己的血,来画这种邪恶的东西。”
“不至于这么大阵仗吧?”杰克说。“可能只是某些家伙闲着没事,搞的恶作剧。”
伊森严肃地摇摇头,继续解释:“我们不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了。十几年来,全国各地时不时就会出现类似的情形。而每一次这种法阵出现,当地的犯罪率就会反常地直线飙升。
“如果你看过统计图,就知道我所言非虚,这东西真的很邪门。虽说我们不信神神鬼鬼,但某些时候,不可否认有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
“这些年来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这是某个教派所为。长久以来他们经常改名换姓,但大差不差。从仅有的线索来看,他们宣称自己是为了‘清洗’这个世界的角落,为麻木的群众带去改变……说的好听,其实做的全是邪恶的勾当。”
好几个探员在围着这个大法阵拍照、取样,杰克跟着伊森也看了个大概。看差不多了,伊森叫住一个年轻探员:“嘿,迪克逊,先别走,你今天是博伊德局长的司机了,是不是很棒?送他去警局,然后把该分享的材料都给他。”
迪克逊听了,忠实地小跑出去开车。伊森转头对老朋友说:“到警局之后,你带你的警员了解下最新情况。我期待我们的通力合作——而且,如果你在退休前能破这案子,也是一场完美的谢幕。你懂的,杰克。”
“是啊,完美的谢幕。”杰克懒散地回答道。他对“退休”显然还有别的主意。
杰克临行前,伊森还凑过来悄悄说:“我们今晚还能聚一聚,买点喝的,但不是你平时喝的那种廉价货——那玩意儿我喝了头疼。”
杰克答应下来,坐上迪克逊的车前往警局。一路上他想着那个诡异的奇怪法阵,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
城市的另一边,梅花小姐、穗哥和苹果嘉丽仍在努力追踪劳拉的踪迹。但不得不说劳拉的反侦察意识有点强,他们这两天下来始终一无所获。
梅花小姐起先认为这只是一件简单的差事,然而这位劳拉似乎根本不点外卖,也不消费,甚至都不打电话,全无线索。即使穗哥人脉广,也无济于事。
他们试过从电话本上找登记的名字,但想也知道,人家肯定不会用自己的名字;他们试过以这个名字为切入点,然而人家过去就默默无闻,导致现在几乎也没谁认识她;他们试过在附近正在招工的单位找这个名字,正常来说那些地方不会出示这种信息,但穗哥凭借自己的名声弄到了,可惜依旧没线索。
眼见调查走入死胡同,苹果嘉丽抓狂地说:“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劳拉的真实身份吗?”
梅花小姐坚定地摇头道:“不行。作为私家侦探,这是最根本的职业操守。请原谅我必须保密。”
“哎哟,真麻烦!”苹果嘉丽忍不住吐槽。“你非得‘扮演’得这么多事吗?”
“不要‘超游’!”穗哥小声提醒,苹果嘉丽只好作罢。
眼看陷入僵局,穗哥灵机一动。“已知劳拉是一匹雌驹,而我们各处都找不到她,说明她必定没有抛头露面——也就是没有工作。不然我们早就找到线索了。”
“可这有什么用?”苹果嘉丽问。
“用处大了!”穗哥邪魅一笑,用小爪子得意地捋自己的小胡子。“没有工作,她要如何养活自己呢?除非她在销声匿迹前就已经有很多钱……不,我们先不考虑这个可能;单考虑她没什么钱,又没工作,要生活只能有一种可能——有小马资助她!”
“这个……我其实是知道的。”梅花小姐不好意思地说。
“好吧,但这推论看起来依旧没啥价值。”苹果嘉丽说。
“继续往下想嘛,我们得知道是谁资助的她。”穗哥冷静分析道。“我们在周围的一切能住宿的地方,都没找到这个名字,说明她不住宿,很可能就和某个小马住一起,甚至就是那小马供她生活。”
苹果嘉丽立刻补充说:“关系这么好,要么是闺蜜,要么是男友……所以我们得从她的亲友开始查?但我们不知道她的闺蜜或男友是谁。局长有给她朋友的信息吗?”
梅花小姐摇头道:“没有,局长那家伙其实很孤僻。他几乎不认识她的朋友。”
“我真的很好奇局长跟这位劳拉是什么关系,但你不说……算了。”苹果嘉丽依旧吐槽。“不跟我们说劳拉的身份没关系,但你至少要根据他给的线索,做点有用的推理吧?”
“这是当然。”梅花小姐点头说。“推理到这儿,我认为我们可以从‘可能存在的男友’下蹄。”苹果嘉丽单挑眉毛,示意她继续说。
梅花小姐有点懊悔地说:“穗哥提醒我了,为什么我没早点想到这一点?既然他们关系是男女朋友,怎么可能就为了躲局长,而放弃自己的美好生活?他们一定还在、或正在享受他们的共处时光。”
享受共处时光……苹果嘉丽也嗅出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这能解释所有事情,为什么他们找不到这位劳拉?如果凡事都是她那位男友出面解决,那她当然就不会留下任何信息;但不留信息不意味着没谁见过她,他们只要作为情侣出来,就一定会被看到,即使其他小马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反侦察意识很强,过着深入简出的生活,但总会有出来的时候。”梅花小姐敲着蹄子思索道。“情侣之间会做什么呢?看电影、逛街、买礼物、玩其他游戏……哎哟,好多活动,我们要查到什么时候?”
“有没有可能,他们俩会去珠宝行看宝石?”穗哥小声说。
苹果嘉丽笑着白了他一眼。“她叫劳拉,不是某个叫珍奇的小马……抱歉,又超游了。总之我想说,你们都太关注浪漫的东西,却忽略了情侣最基本的需求。”
“是什么?”梅花小姐和穗哥一齐凑近问。
“当然是吃了!”苹果嘉丽笃定地说。“甭管他们一天怎么打算行程、要去哪儿玩,吃饭一定是绕不过去的话题。不是外卖,而是像情侣那样,到高档西餐厅吃情侣餐。”
“哦~~”梅花小姐和穗哥恍然大悟。
苹果嘉丽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继续解释:“出来过二马世界绝不可能将就,我们就从高档餐厅切入。那位劳**记不一定会用自己的名字,但进去吃饭,前台一定看得到她的脸。”
这是一个很有机会的方向,于是他们决定从这开始查。穗哥提出要回忆一下,看是否能记起这城市的著名餐馆,以缩小侦察范围。这种回忆行动,自然也是要用骰子,再结合他的地位点数来判定。
随着不存在的骰子滚动,穗哥准确回忆起几家比较出名的高档餐厅,接着他们便朝这些餐馆进发。路上梅花小姐还说,情侣出来不可能只为了吃饭,最好找附近有电影院、商场的餐厅,他们很可能逛累了就顺道去吃。
几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家高档西餐厅找到了线索,这家餐厅坐落在西城区,地段相对来说,已经是灰城最繁华的了。事实上,随着灰城越来越衰落、居民日益流出,许多餐厅都已倒闭,仅存的餐厅很多也被这衰落的气氛同化,服务称不上热心,不适合情侣用餐。这一排查,很自然地就找到了这里。
这家餐厅的员工还保留热情,在灰城很少见。正是因为他们还留有热情,愿意帮情侣做些“额外服务”(比如烘托气氛帮助小马求婚),才会成为梅花小姐他们的着眼点。
当梅花小姐亮出劳拉的相片时,前台立刻点头说认识,而且是常客,时不时就看到她和另一个雄驹过来吃饭。梅花小姐大喜过望,立刻请求前台告知那位雄驹的信息,但前台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这东西不能随便给你看吧?”
得,梅花小姐之前还坚持职业操守呢,结果现在回旋镖打自己身上了。苹果嘉丽在一旁使劲憋笑。总之任凭梅花小姐如何哀求,前台都坚定拒绝。
“怎么办?”梅花小姐转头问两位同伴。“难道我们得另寻出路?”
苹果嘉丽立刻说:“当然不行!好不容易找的突破口,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交给我吧。”穗哥整理了一下脖子前的蝴蝶领结,走上前。不过因为他体型太小,前台必须得走出工位才能跟他说话。
“你好,”他说。“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事到如今不得不告诉你:是警察局长在找这位劳拉。局长杰克·博伊德,你认识吧?”
“当然认识,”前台认真点头。“灰城有谁不知道他?他大概是最受我们尊敬的小马了。事实上,我们餐厅之前就有两起案子,是他处理好的。”
穗哥点点头说:“很好。既然你知道博伊德局长,就应该很乐意帮他的忙才对。”
“帮他的忙?”前台看看眼前三位小马,疑惑道。“他和这位劳拉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穗哥话到嘴边,突然愣住了。他们俩是啥关系来着?看来这位劳拉平时真是几乎不出面,大家都认识局长,却不认识这位和他关系密切的雌驹。
梅花小姐悄悄捅咕穗哥,说:“局长不想让其他小马知道,他出于某种特别的目的找她。我想我们最好照他的意思来,所以你最好随便编个理由。”
穗哥点点头,继续对前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通缉犯、嫌疑小马……可能性很多,局长人家的意思我们怎么能揣摩呢?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在为他办事,这就够了。”
“如果真是他的意思,我很乐意告诉你。”前台回答。“但他没派警员过来?这我就不敢轻易相信你们了,你们能证明这真是他的意思吗?”
梅花小姐和苹果嘉丽为难起来,但这难不倒穗哥。穗哥轻挑眉毛,让前台叫经理过来。他的逻辑是这样的:既然他记忆里有这家餐厅,说明他很久以前肯定来过这,也吃过饭。既然如此,以他“上流龙士”的身份,经理一定记得有这么一位不一般的顾客。
这串逻辑说服了守秘人,于是经理出来,随着骰子落下,经理认出了这位曾经的上流顾客。穗哥趁热打铁,淡淡说:“既然你们现在知道我的上流身份,就可以知道我所言非虚吧?就我的地位,我没必要骗你们,局长请我这样的绅士帮忙,也是情理之中吧?”
经理和前台听后简单商议,最终相信了穗哥的说辞,透露说和劳拉过来吃饭的雄驹,是一个保险公司的职业经理,挺有钱,也是一位绅士,起码看起来他们俩很恩爱。
“那你们知道他住哪儿吗?”梅花小姐焦急地问。
“知道,但……”经理欲言又止。“这算泄露客户隐私了,我们不知道……”
“你怕什么呢?”穗哥立刻打断道。“局长让我们找的,就算那个保险经理不高兴,他报警还能跟谁报?不还是局长来处理吗?”见对方还在犹豫,穗哥只好说:“如果你们还放心不下,那到时候如果保险局长要投诉,我们来担责任,这总行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经理只好同意,给了这位保险经理的地址。之所以有他的地址,是因为有一次他们吃饭,钱包刚好被偷了,于是他让餐厅将账单寄到他家去,这就有了他的地址。
拿到地址,他们马不停蹄,立刻往目的地前去。最终他们根据信息,在西城区最中心的位置,一群摩天大楼中找到了一幢精装公寓楼,粗略估计最少有三十层。
但公寓楼有保安,不让他们进。正当他们思考各种强行闯入的措施时,从公寓电梯走出一位中年雌驹,梳着长鬃毛,穿着大衣,脸上有点皱纹,但看上去气质不凡、风韵犹存。
“让他们进来吧。”她对保安说。“他们算是……熟马。”
梅花小姐、苹果嘉丽和穗哥对视一眼,看看蹄边的劳拉照片,正是眼前的这位雌驹。他们计划还停留在如何跟踪上呢,结果现在就要正式见面了?他们还没想好说辞呢!
“愣着干嘛?快进来。”劳拉语气相当平静,像是早知道他们的身份,两马加一龙只好跟着上电梯。她住的楼层有点高,所以在电梯内,他们还能聊几句。
苹果嘉丽忍不住率先问:“所以,你早知道我们在找你?”
“当然。”劳拉苦笑道。“我跟杰克这么些年,难道会对这些视而不见吗?”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语气有点无奈。“但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明目张胆。我还以为他想掩马耳目呢。”
这不就是在说他们的专业水平不行吗?梅花小姐涨红了脸,试图辩解:“其实,他的确不想其他小马知道,只是你的反侦察能力超出了我的估计……我‘轻敌’了。”
“话说你和杰克是什么关系?”苹果嘉丽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劳拉有点惊讶,震惊的是杰克居然没跟他们说。“他没跟你们说?好吧,确实像他的作风……我是他的妻子,或者说,‘曾是’他的妻子。”
好吧,这一点都不意外,苹果嘉丽和穗哥之前就猜过这个可能,现在算是彻底坐实了。苹果嘉丽看向梅花小姐,吐槽道:“你现在就不保密了?”
“她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梅花小姐无辜地说。
穗哥努力憋笑,随后问劳拉:“你们离婚了?”
“不,还没有。”劳拉平静地说。“不过,有没有正式手续都无所谓了。”话音刚落,电梯门缓缓打开,劳拉带他们走到自己的房前,开门请他们进去。
房内的陈设都有一种极简主义——这里指的是那种“奢华的极简主义”,比如各种充满现代艺术感的家具,看着简单,实际上价格都几十万的那种;墙上的各种抽象画,看着不明觉厉,实际上也是几十万。
整体上屋内十分整洁干净,各个物件都井井有条地摆放着。梅花小姐左右看看,不时做精准的点评,苹果嘉丽在一旁轻咳两声,提醒她专注正事。
“他让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劳拉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问。“让我回去?”
“没有,事实上他只是请我们找到你,然后让你给他打个电话。”梅花小姐坦白道。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劳拉听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梅花小姐他们都不好打扰,只好尴尬地抿水杯。过了好一会儿,劳拉抬头说:“我可以打给他,但什么时候打得由我定……还有,你们不能跟他说我在哪,如果你们说了,我保证我会在他找到我之前,立刻离开。在这之后,他就再也别想找到我了。”
梅花小姐思索一阵,只好同意——毕竟眼前这个中年雌驹反侦察水平远在自己之上,她毫不怀疑对方说的话真假与否。
“好,我们不会跟他说你住在哪,只要你确定会打给他。”梅花小姐说。“但我很好奇……局长在所有市民眼里的形象都很好,为什么你跟他感情不和?”
“他的确是个好警察,但绝不是个好丈夫。”劳拉说着,目光飘向遥远的地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随后她回过神来,不客气地说:“你们喝完这杯水就请离开吧,慢走不送。”
……
入夜,伊森带着上好的啤酒到了杰克的家,随后他们像当初在警校读书时一样,漫步在月光下的无马街道。皎洁的月光照亮了一片草坪,让他们回忆起过去在警校,半夜出来散步的日子。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伊森感慨道。“如果早知道当警察那么辛苦,我当时真该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杰克又一次笑了,他像是回到了过去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远没有现在这样苦大仇深,甚至可以说是全校最幽默的小伙子。“嘿,至少你领了几十年的薪水。”他半开玩笑地说完,抿了一口啤酒,随后赞叹道:“老天,还真和我平时喝的不一样!”
“真希望我们能多些像今晚聊天的机会。”伊森说。“嗯,我想跟你说我之前的一个遭遇。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总是面临打击报复的风险。”
“谁说不是呢?”杰克轻松地说。“但我们都习惯了。”
“但那次我真遇到了。”伊森冷静地说,神情肃然。杰克见状,收起了笑脸,静静倾听。
伊森娓娓道来:“当时我听见动静下了楼,想着我会看到一群雇佣兵,或是在逃的通缉犯,或是其他我能收拾的社会渣滓……”他抿了一口酒,心中踌躇万千。“但是,当我打开灯,我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的家伙,可能刚成年?浑身脏兮兮的,闯入我家偷东西,蹄边甚至没有像样的武器。他就站在厨房那儿,浑身颤抖,什么都不说。
“我整个职业生涯都在面对全国上下最危险的罪犯,但是唯一闯入我家,吓到我家庭的却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混混。我举枪指着他,他只是张着嘴站在那。”
杰克适时回应道:“我猜他要倒霉了。”
伊森苦笑一声,继续说:“他运气算不错的,至少还活着。你知道吗?是你救了他。”
“我?”杰克连声大笑。“你可能记忆偏差了,老头!”
“不不不,听我说。”伊森连忙解释。“工作以来,我和我老婆一直吐槽我的工作,我们一直在想迟早有一天,会有犯罪分子闯入我们家寻求报复——黑色幽默,有够天真,就好像拿这种事开玩笑,它就永远不会发生。
“每天我上班前,她都会亲吻我的脸颊,仿佛这能让我远离刀光剑影。但在那晚,当我举枪指着那个闯入者的鼻子时,我终于真正认识到:是有罪犯可以进入我家,真的有罪犯可以报复我。”
说到这时,杰克感同身受。伊森说着,再次抿了一口酒,这个故事听起来只是个故事,却远不止是故事。“当它真的发生,我就再也无法开这样的玩笑了,我老婆也是——她会崩溃大哭,一整天都在床上哭泣,越来越恨我和我的工作。
“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知道:如果真的有歹徒闯入我家企图报复,对方一定会吃枪子,我保证一定要让他吃,我要让任何家伙都没胆子做这种事。”
“老天!”杰森惊讶道。“伊森,没想到你这么残忍。”
“我很严肃地告诉你,杰克。”伊森认真地说。“那孩子站在那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开枪,甚至要扣动扳机了,但在那时……我想到了你。”
“又有我的事?”
“那是很久以前了。”伊森叹气道。“当时我们听完道德讲座,在湖边喝点小酒。我对那个谁?哦对,拉斯洛教授,我对他非常生气。他总是跟我们说,‘当个好警察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总是做对的事就好了。’我讨厌那些自命不凡的演讲者,所以我在湖边骂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说那家伙说得倒简单,如果真的什么事都做对,只会变成机器人。
“而你只是坐在那,用深邃的眼神看向远方。你总是很冷静,对我说,‘不,伊森,恰恰相反,做正确的事才能保存品性。’”
杰克哈哈大笑。“我说过这话?当时真的好蠢!”
“得了,这一点都不好笑,我说真的。”伊森提高了声调。“遇到不好的事时,你就得保持乐观,坚守品性。那晚我想起了你的话,坚持品性,于是立刻放下枪,给那闯入者上了拷,就像波比·弗莱什一样。”
“波比·弗莱什?”
“你不记得了?‘灰城之夜-旧新闻板块:波比·弗莱什警长的故事。我听说他们还出了一套故事书。’”
“哦,原来是这位波比·弗莱什。”杰克恍然大悟。
“对,波比·弗莱什警长。你怎么会不记得他?”伊森疑惑道。“我们高中时就一直在争论,谁长大后会成为波比·弗莱什。”说到这,他喝下最后一口酒,叹气说:“我就不是——一个英雄警察不会想着,对一个吓坏了的小屁孩扣动扳机……我不是波比·弗莱什,但也许你是?”
“是啊,也许吧。”杰克淡淡回道,眼睛看向遥远的地平线,将啤酒一饮而尽。
……
亚哈换上假腿,一定要刺中白鲸。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68read.cc